雨声连绵。
尝青醒来时有些不耐烦,她在沉睡之前早拿了冬神的雪被,挑的洞府在翠山深处,风雨不能侵扰,是个无人打搅的好去处。
现在,她只嗅到混杂着铁锈味的空气。沉重敲打地面的雨声,夹着年轻女孩的啜泣声,吵得她睁开了眼。
尝青看了看身上的奇怪装束,这具身体里流淌着不知名的血脉,另一个灵魂瑟缩地躲在角落,二十来岁的年纪,魂体却染上灰败的死色。
很好,又出幺蛾子了,尝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陌生灵魂的额头,把这人唤醒。
三分钟后,尝青冒雨对着阴天竖了中指。
淡绿色的血管在纤细的手指上清晰可见,疤痕星星点点,都是热油烫伤和留疤的刀伤。
“啧,难办!”
身体的主人叫常青,同音不同姓名,目前无父无母,只剩下勉强栖居的这间小房子,还有一大笔外债。有父亲经商亏欠的,母亲重病赊账的医药费,赌徒心理背水一战借的高利率贷款,种类十分齐全,把小姑娘压得直不起腰来。
连房间都没有闲暇收拾,每天殚精竭虑想怎么还债,最终把自己搭了进去。不是自我放弃,是忙中出乱的意外,做饭的煤气没关。
常青的魂体依稀带着些与她旧日灵气的联系,也因此没有完全消散。
当然,尝青并不记得又是哪里结过的前缘,她活得长,记性也不算好,忘了也是常见的事。
她耳边传来女孩谨慎的颤音,她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接受既定的事实,盯着自己的脚尖发问:“所以,你是神吗?”
“神不接受实现愿望的任务,那是西洋神的业务。”
尝青似笑非笑地堵回她的话头,仔细检查这具身体和自己的灵体,犄角旮旯的角落也没有放过,依旧找不到脱离躯体的缝隙。
她随手端了椅子坐下,捏一个小的清尘诀把地面清理干净,不大的空间里厨具占了大部分空间,乱中有序地排列成长列,案板上揉了一半的面团泄气般软下去。
床铺都没有灶头整洁,锅碗瓢盆亮锃锃地反光,一点灰尘不沾,可见屋子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尝青的思索,先是故意跺响的脚步声,再是“哐哐”的砸门声,门外来的人显然没什么好来意,特意闹出动静。
“里面的人听着,欠债不还天打雷劈啊!你敢躲在家里不出来,哪天我弟兄把你那店给烧了!姓常的欠我连本带利二十万,借钱的时候充大爷,人死了倒想贪我的钱了!”
“小姑娘听见没啊?也不是我不讲面子,只要你把房子抵押出来,我都不想追究的!你那短命的爹欠的钱我也没赖在你身上,他供你吃喝拉撒,总得替他还点吧!”
常青整个魂在发颤,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还活着的时候这群人就经常来闹,最开始是店里,她把店门关了摆摊,他们故意来惹事,现在她不出门了,就到家门口来堵人。
尝青眉眼间有些躁郁,她一向不是脾气好的神,本来就烦心怎么抽身,现在更是惹得她起火。
她只是笑:“躲没用,恶人是靠治的。”
门开了,领头人凶神恶煞,仿佛要吃小孩一样像往里挤,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试图模仿成功人士,一身的二流子气从浮夸的花臂流到沉重的金链子,轻蔑地望着势单力薄的小姑娘。
“债主”人称涛哥,做的是法律不允许的生意,仗着线上反复横跳的功力长年借钱。
“小常,不是我催得紧,实在是手头周转不开,你涛叔赚钱也不容易,学生就去忙学生的事,非霸着房子和商铺也没用啊,对吧?”
涛哥和和气气地搓手指,人高马大的壮汉一齐看向尝青,他们常用的方法就是这样,殴打人的事不能干,威胁加骚扰能解决很多问题,警察来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胆量把事情闹大,就是脑袋犟,三四个月了不肯服软。要不是看这块以后说不定能拆迁,涛哥也没这么多闲心思对付她。
今天她却靠近了一步,从前眼里的畏惧全然消失,眼眸清亮,带着一点嘲弄和轻视,从上至下打量涛哥,视线缓慢如刀,仿佛把他人模人样的皮揭在台面上烘烤。
“涛哥,正经人也该忙正经人的事,盯着别人的东西眼睛会瞎哦。”
介于女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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