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我们那个二线城市上学的时候,学校会特意打印出top2大学的高清海报,春夏秋冬一应俱全,贴在学生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上。
从那个校门进进出出的日子里,我从来都想象不到,那雪有这样大,这样冷。
“转过去。”
我拍了拍他清癯的身侧,然后看着他顺从地翻过身去背对着我,肩胛骨很明显。尤清甚至很长眼色地埋下头,微微弓起身子,向我这边凑过来。
“有经验,嗯?”
我没有着急着动他,一面靠近他的颈窝,一面问。这个问题我甚至都没有过脑子,想知道答案就问了。
我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想逼他承认什么?承认他有经验,还是想听他信誓旦旦地反驳说他没有?
但我知道,尤清是不会回答的。再好脾气的蛇也终究是一条蛇,有毒,冰冷,自顾自地嘶嘶吐着信子,慢吞吞地缠绕上猎物的要害,最后悄无声息地杀死小王子,再钻进沙漠里逃走。
“起来吧。”
我看着他惊异地望过来,随手拿过方才掉在地上的浴巾扔给他,自己焦躁地攥着空荡荡的烟盒,打开手机无意识地刷着。
“明天还要上班儿,先走了。”
尤清突然显得非常局促不安,他捻着浴巾站起身,有些无措地点点头。
我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手机里,饶是这样,我依然能感觉到尤清的茫然。我突然抬起头,就这样仰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抿了抿嘴唇,右手虚握着。
“算了,我走了。”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在身后的防盗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虚脱地靠在满是灰尘的墙上等电梯。我就站在那儿生生错过了三趟电梯,跟个傻子似的,等啊等。
凌晨三点。
整个楼道里静悄悄的,突然一声狗吠把我吓得一激灵,随即那狗就开始不要命地狂叫。狗实在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叫回魂儿呢。
径直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趴在方向盘上我只觉得加上三天三夜的班儿也没这么累过。把车上暖风开足,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埋在胳膊里,绝望地发现我喝过酒,还得他妈的叫代驾。
啊……杀了我吧……
不行了,太累了。我像条被人痛打过的落水狗一样,耷拉着尾巴爬到车后座,又从后备箱掏出一床应急的毯子,把身上这身儿统共没几片布的行头扒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恋恋不舍地把车熄了火,再把车窗关的剩一道缝儿,把磨脚的高跟鞋蹬掉,就蜷缩在车后座上不省人事了。
那一晚上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就像是人死之前将自己短暂的一生回放一遍一样。
我甚至梦见了小学站在桌子上往墙上贴的名单上印小红花儿印章,班主任念一个名字我就印一个小红花,末了却发现小印章的盖儿压根儿没打开。
小学我有个同桌,唱起歌儿来贼跑调的一男娃。他拿一个左右翻页的美术本儿,每一页画一个鱼塘,标注好玩家的名字。比方说第三页的右上角写着:白时,旁边还写着开局300金币。
然后我说我要养哪几种鱼苗儿,他就手工画上去,隔一段时间擦掉,再画大些,表示鱼苗长成了,然后就可以卖掉,再买新的继续养。
我的鱼苗总是长得最快的。
后来五年级,我们剩下这些娃娃开始忙活小升初的时候,他去英国上学了,每年运动会还特意跑回来看班里这些人呢。每次他回来的时候,我都会很期待他来找我说话——但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也没有回来几次,我们就上了初中,自此分道扬镳。
我于是慢慢地走出了那个破败的附属小学逼仄的校门,穿着很丑很土的碎花蓝色裙子,外面装腔作势地披着一件明黄色的,像迎春花一样艳丽的外搭,径直穿过马路,娴熟地在狭窄的小店里买了一碗面面的菱角,穿过对面大学落叶的枫树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去,听着脚下清脆的声音。
就走出了我的过往。
我猛然惊醒,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压不住,这才发现手机像诈尸了一样地响——安未。
我奄奄一息:“喂——”
安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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