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gb]

第6章 官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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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经常见我爸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冰块儿凿出来,然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再往里头扔东西去冻。

冻酸奶是好吃的,但是冻袋装的比较方便,咬开一个口就行,不用勺子。要是直接冻那种小盒盒儿装的就得用勺子,最后会弄得黏黏糊糊,挺烦。

我还冻过醪糟。纯醪糟直接冻也行,酒味儿浓,但我个人更喜欢加点儿水烧一烧,等灶房里满溢出酒香的时候关火,盛到碗里,直接放冰箱。冻出来之后就是两层,上面像冰块儿,下面就是绵绵的米粒。

家里的卧室也小,一张床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儿,床一边放一张桌子,一个转椅,另一边塞一个衣柜——一个卧室满满当当,全占完了。

我经常在燥热的盛夏正午端一碗冻醪糟出来,舒舒服服地摊在转椅上,把脚搭在床沿上,边背英语边挖醪糟吃。

醪糟汤与碗接触的地方是最容易化的,经常吃了没一会儿,一整块儿冰就开始在碗里滑来滑去,但还是很硬,勺子根本挖不动。

我就娴熟地抽几张桌子上的抽纸把醪糟冰块儿包住底下,直接像啃馍一样接着碗啃。

那时候的夏天真是热极了,从家里到学校一路上都得眯缝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眯着眼睛,现在回想起来,满眼还是那热烈而茂盛的光晕。

而就在其中一个散发出馥郁酒香和清冽西红柿味儿的盛夏,我几乎用掉了全世界的卫生纸来擦掉额头上和手心中的汗珠,声带绷得紧紧的,同尤清说了第一句话。

“尤,尤清,刚才亮亮哥讲的我没听懂,你现在忙不忙,要是忙就算了,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再给我说说?”

你看这句话,简直就不像从我嘴里吐出来的象牙。

多礼貌啊,多客气啊,多贴心啊,几乎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不管尤清选择什么,我都一丝不苟地为他挖好了路,压平了土,最后再铺上了瓷砖。

尤清什么都没说,拿起一只最普通的黑色圆珠笔,拿出一张泛黄的薄薄的草稿纸,垂着纤细的睫毛,专注而清晰地为我讲解了那个知识点。

我们离得好近啊。

我承认,我走神儿了,而且我装着自己听懂了并对他表示感恩不尽的样子,真他妈真情实感。

而现在,我邋遢地窝在自己车的后座上,身上卷着一条旧毯子,与尤清隔着一条车窗缝隙对视着,我依旧得一边装着自己游刃有余镇定自若——

老子就停在你的车位上咋?

一边内心颤颤巍巍,欲哭无泪。

我悲哀地发现,三十三岁对我白时来说,可能真的,只是表示我——多吃了十多年的饭。

而且不仅个子没长,脑子,也没长。

尤清还是这样看着我,面无表情,和十五年前教室里的冷脸不谋而合,严丝合缝。

我一脸高冷的吊样,昂起下巴:“怎么?”

面对不好惹的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虚张声势吓死对方——比如眼睛王蛇的后脑勺儿上长了一只大眼睛,比如毒蘑菇会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比如……

白时会瞪着浮肿的大眼袋,顶着斑驳的卡粉妆——以求让敌人被吓死——

我觉得起作用了。在我摆出一副高傲的欠揍样儿之后,冷冰冰的尤清有些僵硬地强行扯出一丝微笑,微微低下头,像是服了软:“没事,您路上开车小心——需要我为您叫个代驾吗?或者,我送您?”

好一副公事公办的脸。

可我看着他那僵硬的笑容就莫名其妙地闹心,语气也差得很,挺欠打的其实。

“滚,别站这儿碍眼。”

我歪歪扭扭地窝在乱糟糟的毯子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还混着宿醉的头疼,很难受,根本睡不踏实,还不停被冻醒。

实在受不了了,我就把车发动,把空调开到最大挡位。

我从来都舍不得停着车开空调,因为从小我爸妈都是这样,好像是因为这样对车不好,就宁愿人冷着热着,也绝对不开。

我自己买了车,还换了一次新车,也从来是这样,好像车停着开空调就浑身难受,可愧疚了。

大概跟我舍不得倒剩饭剩菜一个道理,浑身难受——穷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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