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见到对方就不爽,甚至想看对方在众人面前出丑。
人们总是习惯性忽略自己的阴暗面,开些滤镜来美化它。
所谓“嫉妒”,也要拐弯抹角,包上厚厚的壳,以作掩饰。
可只要放在阳光底下曝晒着,不出片刻就会原形毕露。
于雯雯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思如此可鄙,连她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手指绞着衣摆,“我我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
分针又走过三圈。
尹见素终于彻底收敛那股悄然冒出的戾气,把视线转移至面前的人——只剩窘态了。
她点到即止:“以后别对人做这种事了。”
于雯雯如蒙大赦,立马直起身,丢下一句“再也不会了”,抓起书包就往外走。
陈安生在旁边目睹全程。
见人落荒而逃,挑了挑眉,朝同桌竖起大拇指:“社会我尹姐,人狠话还多。”
女生抱拳回礼:“还是生哥带得好。”
东西早已收拾好,她跟陈安生说了声再见,转身踏入暮色。
一中并未强制学生住校,加上家和学校间的路程不远,尹见素并没有申请住校。
十多分钟就到了家。
她推开门,旁边鱼缸里的三尾金鱼被声响惊动。摆了摆尾巴,呈斜角往水面吐着泡泡。
水面发生小小的起伏,水草晃了晃被两层介质放大的绿姿。
但鱼缸里的骇浪一点儿也影响不到鱼缸外的世界,甚至连一点儿水花也没溅出来。
隔着圆形的玻璃,鱼身被拉得变形。
越靠近边缘,扭曲程度越大。
但它们都曾被那层三毫米的透明玻璃阻挡过,所以现在已经不会再撞上那条界限了。
尹见素看了一会儿后,无声地朝它们吐出一句:“真傻。”
尽管已经抹去了从前的记忆,从那个人学来的讨厌劲却牢牢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尹见素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温顺的笑容,将裹着纱布的手掌缩进校服里。
然后,她敲响爸爸的房门,跟他提了句两周后想继续练跆拳道。
顺道瞥见了卧室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油画。
满帆布上全添着鱼,大大小小的鱼。
但这些鱼跟客厅养的那几尾不太一样,它们有且仅有两种颜色。
左边是浓郁的黑,右边是纯粹的白。
黑与白的交界处并不明显。
黑融入白,白融入黑,就像水汇入水。
截然对立的两种颜色,却浑然一体似的。
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那副被誉为“中华第一图”的阴阳鱼太极图,无尽的哲理蕴含于简单两色之中。
那幅图象征着宇宙初开时的浑沌模样——如果宇宙真有一个开端的话。
但这幅画很压抑。
流露出无尽的诡异。
靠近画框边缘的鱼数量最多,黑白两色鱼各朝向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谁也不瞧谁。
但越靠近相交处,鱼的数量就越少,画面越来越空。两色鱼逐渐朝向彼此。
黑白完全相交时只有两尾鱼,一条黑,一条白——又或许,它们是同一条。
整幅画给人阴森森的怆然感。
透过厚厚的颜料层,似乎能看见背后执笔的人,企图模糊黑与白的界限。
尹见素失神地盯着它瞧了许久。
每次看到这幅画时,无名的熟悉感都会朝她汹涌扑来,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朝她挥手。
就仿佛,她自己是里面的一尾鱼。
但她不是靠近边缘的那群鱼,更不是最中央的存在。
她更像是被迫推进去,朝中央游的,外来者。打破了这幅画本该拥有的平衡。
尹见素的思绪是被爸爸打断的,后者答应帮她办好道馆的报名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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