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呼噜着呼噜着,就真的把自己呼噜得睡着了。
他也不想睡的,奈何他的身体不答应。
他昨起得到妹妹极不好的消息,夜里就睡不着,又有隔壁二狗子家,他大伯娘半夜闹了好一场,更没得睡了。
天不亮,就起身赶去镇上。
结果,也没能见上妹妹最后一面,紧赶慢赶,也只来得及为她捧上最后一把土,送她入土为安。
他真的好累好累,累极了。
彻底睡死过去前,他迷迷糊糊的想,若能在睡梦中死去也不错啊。
但愿二狗子记得把他好好埋了,不然多可惜啊。
他们都演练了那么多遍呢。
于时,天黑沉沉的,阴冷的越发厉害了,雪花又开始慢悠悠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飘落。
陈二站在廊下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张蓿端了托盘过来,他侧身让他。
张蓿却顿住了脚,挑眉看他,“兄台,熬药喂药皆是本分,熬粥是情分,这喂食”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道:“非~礼~~呀~~~”
陈二,陈二努力运了运气。
他瞅了张蓿的小白脸一眼,压下心里突然就腾起的火气,耷着眼,接过托盘,转身进屋。
张蓿便笑了,甩着袖子,也跟了进去。
屋里的卫雩,这时却是醒了过来。
她瞪着陌生的头顶,望了许久,整个人依然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灵魂深处起,就又沉重,又疲惫。
然后,不得不转动僵硬的脖子的卫雩,一眼看见了进来的陈二。
她的眼睛,就立刻又自己闭上了。
陈二:
陈二心里苦啊,真的好想哭一哭,哭给她看看。
张蓿眼尖瞧见了,眼又直了,然后就盯着陈二看。
陈二就回头,一脸沉怒的盯回去。
他便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怪我咯?”
陈二正要开口,却见张蓿脸上露出格外灿烂的笑容。
小大夫一肘子挤开他,风度翩翩的行了个揖礼,道:“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哦,别怕,在下不是坏人,是这医馆的大夫。呃,虽然还没出师,但很快了,就等我师父许可了。姑娘放心,我将来必定比我师父还厉害的。对了,你吃的药还是我亲手熬的呢。”
他说着说着,就在边上坐下了,顺理成章的,从陈二那端过碗来。
他一脸自豪的举着它,对睁开眼的卫雩道:“我师父的医术可好了,城里的所有大夫加起来都比不上。就是他把你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姑娘可以放心,你必然能大好的,只要遵照医嘱好好吃药。”
他说着舀了一勺子,不容分说就递到了她嘴边,“啊,对了,我叫张蓿,医圣张仲景的张。虽然不是医圣本家,但我觉得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我天生就是要学医的。蓿是苜蓿草的蓿,有点水土就能长得很好的野草,马牛羊都特别爱吃的那种。我觉得我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也挺好叫的,姑娘随便叫,有事就可唤我。嗯,没事也可唤我,我必来给姑娘解闷。”
陈二看得目瞪口呆,好个不知羞耻的小白脸!
卫雩被陌生的声音惊到,再一睁开眼,便被这一车轱辘不知就里的话砸过来,不懵也懵了。
她神思昏昏,似懂非懂,似听非听。
一连串的声音,从耳边划过,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模糊。
张蓿就见她又黑又长的眼睫,疑惑的眨了眨,如羽毛般轻扫在人的心上。
掩映其中的眸光清如水,如隐约在山间月下的夏日冰泉。
当那目光如月光般汨汨的流淌而过时,有幸被青睐的人,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不禁颤栗起来。
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陈二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把自己缩在了张蓿的身后,借助床边的架子,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张蓿的手则忍不住小小抖了一下,然后就瞥见卫雩被惊得小嘴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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