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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么怂了,方才怎么那么能呢?
卫雩不再理会躲羞的陈稷,又歇了会儿,就拖着逶迤的身姿,趟过绯红华美的鹤氅,绕过屏风,自去歇下了。
陈稷都不敢去扶她,就立在屏风之外,胆战心慌的看着人离开。
直到卫雩安然躺下了,他才提了角落的包袱,转身出去。
自跌宕起伏的心绪中回过神来,陈稷就注意到了,卫雩并没有说中意他。
他的问题,被她巧妙的回避掉了,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他大概是太想她中意他了,下意识拒绝了她不中意他的答案,也回避了她的回避。
陈稷好生惆怅,惆怅得想学秦王,去绕柱转圈圈。
他心爱的姑娘呀,就像那天边的云朵儿。
他一眼就能看见,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清清凉凉的、令人沉醉的似水温柔,却并不能真正触及。
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呢?
她的谢谢,就好像她的对不起,带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柔情,带了一种濒死之人的宽容。
总有一种诀别的意味。
每每让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陈稷心惊胆战,又是心寒,又是心疼,却徒然无计可施。
他喜欢的姑娘啊,可真是铁石心肠呀,明明是水做的好人儿,却一点都不好打动。
好似,朗朗山间捂不住的清风,似乎随时都会乘风归去,把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浑似,雨后荷叶上晶莹可爱的露珠儿,变成了人间的小仙女,他好怕太阳公公一出来,他的小仙女就会消失不见。
陈稷的心,甜蜜又沉重。
暗地里后悔极了,好怕因了他今日的鲁莽冲动,让卫雩更加坚决的一去不回头。
卫雩躺在床上,明明很困顿,闭着眼睛却无法成眠。
说不生气是假的,要真生气罢,倒也不至于。
然而,她都还没说什么,陈稷就将自己折磨得不轻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是出于真挚的爱意,还是纯粹的欲望,她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或许兼而有之,但最后占上风的,或许是爱罢。
卫雩不禁想起了难产而亡的娘,还有郁郁而终的爹,他们之间也是爱吧。
也正是爱吧,让他们双双步入了,英年早逝的结局。
他们这样,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她呢,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卫雩不禁回望了一番自己短暂的人生,恍然惊觉,原来她的运气,并不差呀。
虽然生不逢时罢,但在厄境之中,总是能遇到愿意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比如她娘,比如她爹,比如与她非亲非故的兄长,比如老夫人。
再比如,陈稷。
只是,他们全都先她而去了,她爱的人,爱她的人,似乎总不能长久陪伴在她身侧。
那么,遇见她,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还是,算他倒霉罢。
卫雩想,她就要自己高兴高兴,不想再顾忌这顾忌那的,若是人生的尽头,竟然还是憋屈。
也未免太冤了。
她必是不能继续欺负自己的,只好去欺负别人了。
那就,算他倒霉罢。
被卫雩认定倒霉的陈稷,他挤着笑脸,出得门来,脸皮子就哐当一下,垮到地上去了。
他满心懊恼,垂头丧气,也懒得去踩院子里掉了一地的眼珠子,把包袱放在了廊下石台上,就径直穿过院子,去了前面的铺子。
他打算先去看看除了浴桶,还能给卫雩添些什么物件。
张蓿端了煎好的百部汁出来,正好撞见焕然一新的陈稷,惊得差点把自己手中的罐子扔出去。
他傻眼的看着陈稷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胡子一去,起码少活了十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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