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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山头上传来一声号角,无数喊叫应声而起,随之而来是林林匆匆的跑步声。此时风势渐弱,像滤去一层茫然的纱网,月光渐渐明朗,那荒废村庄仍被黄沙笼罩着,看不见人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
第一队“伪兵”正从四面八方冲向村庄,冲喊声很快迎来了厮杀和尖叫。其声音之惨烈和张皇,听得人心里直发毛。没有人看见沙雾里发生了什么,更看不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不一会儿,村子燃起了冲天大火,照亮了半边黑夜。
马歧之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少年。刚刚都在庆幸自己被分到第二队,现在开始后大家都在瑟瑟发抖着。每人都抓紧手中的武器,有的在低头喃喃祈祷,有的直接嘤嘤哭着,有的身子正慢慢往后挪。马歧之忽然闻到一股骚味,紧接着裤子好像凉津津,湿哒哒的,慌忙回头一看,沙子里竟然有水流了过来。他再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满脸冷汗,羞愧地低下了头。
“该死!不就是死么!怕什么!”
“唉,好不容易在佣兵团熬到现在,怎么到头来还是死啊!”伊穆图叹息道。
“那你走!赶紧走!待久就轮到我们了!”马歧之说道。
“走?走到哪去?”伊穆图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走向奴娃。
“你怎么站起来!被人发现了!”
“奴娃,”伊穆图拉拽着奴娃,“你走吧,奴娃!”
奴娃趴在地上,头也不回,对伊穆图不理不睬。
“奴娃!你走呀!我跟你一起走!”
奴娃突然转身,一刀砍向伊穆图。伊穆图痛叫一声,连连后退。
马歧之惊诧一看,伊穆图手臂被砍伤,直流着血。所有人都吓呆了。
“这!赶紧用衣服包住它!”马歧之撕了一块布,赶紧包扎好伊穆图的伤口。
“你不要管她了!好心当驴肝肺!”
“要管,要管的!”伊穆图摇着马歧之的手,“歧子,你要管她!你要管她!”
一个少年一瞥见血,吓得激灵跳起,扔下刀子,拔腿就跑。
马歧之突觉身边人影窜起,紧接着一声惨叫,溅了马歧之一脸的血。
他颤颤地回过头,只见奴娃站在自己身后,尖刀在手,刀刃上还淌滴着鲜血。
她怒喊几句,少年们看着地上的尸首,都不敢吱声。
这时,几个军兵跑过来喊道,“哈里哈里!哈里哈里!”
“到我们了么?”
“对,对······”
马歧之抓起长铤,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并不是害怕,而是跃跃欲试。
满脸的血污,手上已经占有伊穆图的血。
血腥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难闻,却让他回想起了永远无法忘记的那一天。
随着第二声号角急促响起,第二队“伪兵”倾巢而出。他们冲进村子后,一下子都怔住了,没想到是眼前这一副景:嘶吼和混乱,鲜血和嗜血,烈火和人群间,只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有人都在肉搏厮杀着,简直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还没晃过神来,已经有敌人冲了过来。他们疯狂而无顾,混乱而张皇,举着刀子就是乱砍一片。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也开始反击。人挤着人,人吼着人,人打着人,人杀着人,人咬着人,人吃着人,人恨着人,每人都感受到尖利的武器刺进人体的痛快后,马上背熬一刀,惨叫一声,血花飞溅,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子,还没转过便带着恨意死去。
那一声吼叫,正是马歧之发出来的。他的脚下,已经躺了两个死人。他喘着气,支着长铤,慢慢地走到一堵墙边,一肘子靠着墙,拍了拍自己有点发晕的脑袋。
刚才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眼前一道尖光,一道人影,自己的长铤便往上铤了出去。定睛一看,没有刺中敌人的心胸,却直接插进了敌人的鼻子,穿破脸去,再抽出来时,那人的脸中间赫然地穿了一个大洞。
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现在不但觉得发晕,心头还感觉到恶心。
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很难看,直让人心头窸窸窣窣地戚戚难安,嘴边的血舔着还有一点残忍和暴虐的味道。正平复着心情,忽然一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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