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身上淋漓滴落的、尚且带着热气的鲜血,近乎恐惧的窒息感瞬间挟住了他的意识,针扎一样的激烈剧痛由脑内向外炸开。
他看见自己的猎物,看见诱人的食物和一团又一团的红雾。
“不对……”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听见低低的咆哮。
“不对,不对……”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低喃还是在大吼,但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依然迅速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初代茧启动了对他的全面意识干扰。
初代茧停下来看着他,无机质的瞳孔透出些困惑:“你究竟在玩什么?”
不论身份如何转换,只要冰川还没有融化、没有被海水吞噬,那些意识就依然存在。
颅内压的剧烈升高让他闷哼了一声,眼前的视野迅速被一片血红填满。
从未有过的近乎暴怒的强烈抗拒瞬间充斥了他的全部意识。
零号慢慢松开手。
“对。”老师点了点头,那个影子逐渐变成了金属质感,瞳孔也变成了数据流——初代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机械音不带感情地在他耳边问道,“还有什么疑惑吗?”
人影应声变成了小丑服饰,涂白的脸上也多出了星星和月亮的涂鸦,血红的嘴在边沿向上挑起:“不要玩了。”
是因为他误入了这一片浮冰,紧接着又被对面的拓荒者捡走,在对方的“茧”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休息和恢复,做了一场最好的梦……这一切都延缓了干扰的发作。
“那大概是我的‘茧’帮我作弊了,它经常偷偷干这种事。”
他花了些时间认出了对方……这似乎是他刚见到的一个来自彼岸的拓荒者。
他忽然怔住。
“他是这次配合你试验的研究员。”
什么抽奖箱?
他摇了摇头,看向初代茧:“你是个小丑。”
小卷毛疑惑地“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
哪一段才是梦?
……抱着他的人,正低头替他缝合着身上的伤口。
小卷毛说:“黑猫先生,它大概发现了我很想把你带回家。”
他开始回溯自己的记忆——他把对方不小心变成了羊。
“别动,黑猫先生。”
……
“别担心,这么一点儿‘存在’分给你也完全没关系。”
“对不起……”
整个场景像是裂开了无数条缝隙。
零号:“……”
他放慢脚步缓缓走过去,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老师的影子走到他面前:“我们已经到达了死者之境,我需要你更锋利,硬度也要再提一点……”
就像精美的玛瑙工艺品为了成为一棵自由的草,以最大的热情等待和迎接碎裂的那一刻一样。
零号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近乎失礼、完全冒犯地反复触碰着那些柔软的卷发,不断确认着它们的存在。
年轻的拓荒者迅速跳起来,在他摔到地上之前伸手接住他,把他抱进了修复舱。
老师的声音在身边传来:“演得不错吧?他的天赋也很不错。原谅我们联合起来演了一场戏骗你,这是你必须过的一关……”
他不会做这种事……他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变成这种人。
他才一接近零号,就被对方骤然抬手扯住手臂。
他发着抖的右手握住了手术刀。
一种几乎是虚脱一样的强烈疲倦和放松忽然铺天盖地,迟来地席卷了他的意识。
对于死者之境的意识来说,这些就是最基础的“存在”本身——因为没有自我的概念,那些冰川就是他们的全部。
零号一动不动地靠坐在修复舱里。
那里是什么?一个猎物,一团沾满了血的羊毛……那里是一个被他袭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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