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尖点了点身后的木盆。
“打水要探出脖子,还看着井水?”
他步步紧逼,约莫是怕宝颐再寻短见,非要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才安心。
“我……我一直有人伺候,也没人教过我怎么打水洗衣啊。”宝颐道:“而且我就算是要自裁,也要选个凄美的死法,汝阳告诉过我,早年宫井里淹死人,那尸身遇水胀开,极为难看,我不……”
"住口。"裴振衣疾言厉色地凶她:"什么死法,什么凄美,你若再敢提半个死字,这辈子莫要想再见你爹娘!"
宝颐立刻闭了嘴:还是爹娘比较要紧。
裴振衣握着她的手,见井已经上了盖子,心下略略安定,又打量起周遭,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刀兵处,骤然暗了下来。
“把这些兵器抬去镇抚司,”他沉声吩咐下人们:"以后不准在宅中放置能伤人的物什。"
仆婢们连忙应下。
宝颐莫名觉得有点滑稽,忍不住抬眸看他,小声道:“我若是真不想活,早在祠堂里就一头撞……了,何须等到今日?”
下巴一紧,被人粗暴地抬了起来,裴振衣凶神恶煞,咬着后槽牙道:“最好如此,若叫我再发现你有这般心思,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威胁,又是威胁,宝颐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只左耳进右耳出,点头道:“好。”
她的乖顺令裴振衣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他斜睨她一眼,问道:“平白无故,为何要洗衣裳?”
听他这样问,宝颐顷刻来了精神,露出了极其贤惠可亲的笑容,娇怯道:“大人忘了,我要做大人的丫鬟,好好侍奉大人呀,既然是侍奉,那自然应该替裴大人打点家事,照料起居咯。”
当然作为回报,你也要救我爹娘才是。
宝颐在心里默默补齐前提。
裴振衣一愣,但并未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感动,而是不悦地蹙起了眉。
他看见了木盆里被搓洗得干净的布料,整张脸显得异常阴郁。
宝颐有点发怵,小心翼翼解释道:“可能是皂角放少了,或许可以再捶打一遍……”
“你何时学会了洗衣裳?”
“什么?”
“他们姜家世代簪缨,竟然连洗衣妇人都聘不起,要让未过门的媳妇学着洗衣吗?”
他寒声打断她。
宝颐无措地站在原处。
关姜家什么事?他这是什么意思?话中酸味好生冲人。
宝颐迎着他不善的目光,颇有种说什么都错的懊恼感,赶紧在最后加点甜言蜜语找补:"不是,我是今日才学的,还不太熟练,都是为了大人您呀。"
“今日才学?”裴振衣不为所动,声音干涩如坚冰。
“我这宅院的确仆妇不多,不比国公府侍者如云,可也不至于让你亲自打水洗衣。”
“在你眼中,此处就如此窘迫吗?”
“……啊?”
宝颐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属于吃醋范畴了,这完全是旋转起跳,硬去接天边的飞醋啊!
两年不见,他怎么变得如此难以沟通?
“我……”
面对裴振衣密集的找茬行为,宝颐少见地词穷了,干脆把头一低,眼不见为净。
裴振衣拉过宝颐的手,翻开她的手心。
果然,一对柔荑被春夜的幽冷井水泡得通红,还起了泡,皮肉可怜兮兮地皱起来,昔日玉雕似的细嫩小手,此刻竟惨不忍睹。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今后莫要再碰冷水了,”他道:“寻常姑娘洗衣做饭,是为贤惠,但这事由你做,只会显得滑稽。”
金丝雀怎么能洗衣做饭呢?她就应该被某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娇养着,老老实实,漂漂亮亮地待在金笼子里,发出婉转可人的鸣叫,唯一的功课就是梳理自己美艳的羽毛。
“我知道了。”被冷水伤了羽毛的金丝雀低声道。
“有什么短缺,直接告与院子里的仆妇,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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