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之中。
那光芒如缎,掠过她沾风带露的发梢,漫天的流萤如霁色荣光,浮光掠影漂至无定,直令人追忆起雪原那夜,她茕茕立于白桦林之中的绝然尘世之容。
只寄人间雪满头。
就像一根盈盈不坠的羽毛,悄然坠入他心上。
陆欺欺的瞳仁中熠熠有光,好似盛着千万星子,陡然间,她紧抿的唇牵起一丝弧度,那一片光彩照在她如芍药灼灼的双颊之上,光滟滟只若仙子降临一般。
“怎会有这许多流萤?”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见她如此欢喜,缓缓吁出一口气,故作神秘道:“自是我变出来的。”
陆欺欺忍俊不禁:“胡说,这个时节,如何能……莫非你到凤京就光忙活这些玩意了?”
她恍然大悟,不察心下一股暖流席卷,分明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又不好将那喜色露于面上,正中他下怀,于是只得将形色一藏,故作矫情:“人人几近风声鹤唳,就你有闲工夫去抓虫子。”
“不喜欢?那我烧了。”
“诶等等!”面上愕然的陆欺欺慌忙摁下他高扬于半空之中的手,横拖而下,“喜欢,喜欢得很!”
哪里会不喜欢呢?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站在她面前,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哪怕只是这一时的幻色空花。
敞开了双臂,她深深吐纳,一双久居囹圄的双脚霍然纵如脱兔,飘然放脚于那斜风乍透的凌波翠陌之中,双臂迎风招展,追逐着那满天的萤火。
自由如风。
似林间的栖雀,磔磔直奔云霄芒月之间。
他就那样静静地守在她身旁,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屡次令你身履险地,我心下懊悔,若连你都护不周全,便是夙夜枕戈以待又如何?”
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倒失了平日里冷峻面容之上该有的矜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似是从未经历这般难以自处,更从未对他人说过这样的话。
陆欺欺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舒出一口气,欣然道:“很喜欢,谢了。”
桃蹊柳陌,萤火流光。
少女立于莹莹光芒之间,此情此景,在经历了长久以来剑拔弩张的诡诈之后,竟恍如梦境一般,渐渐在天幕下罗织起旖旎。
而他立于那一片梦境之中,连身影都变得空濛起来,一身玄色融入夜里,显得那张绝世无双的容颜更加翩似惊鸿。
“小欺……”他轻声唤她,休休有容,“你能等我么?”
陆欺欺面色一滞,对方之所问,正是自己心中不能释怀之所问。
他能等她吗?
等她将这一切都了结,了无牵挂,义无反顾地跟他走。
她歪着脑袋,迎上他若明若昧的视线,漫是欣喜地点头。
然就在这心照不宣的回答之后,一声老雕清鸣,彻底打破了长光夜色之中的安宁。
“二位好兴致。”
树影婆娑之处,騞然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金光大作。
声随影动,待到那喙角露出了端倪,他二人方看清了,来者并非是人,而是一只通体光洁的白鹘。
“鸟?”陆欺欺立时与泓洢交换了眼风。
会说话的狗她见怪不怪,但会说话的鸟,还真是头一遭。
然而不过一刹那,就在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之时,那舒翼旋舞的白鹘便语出惊人,令她满心骇然。
“吾乃白演塔神使九苍,奉圣女大人钧旨取回生玙。”
九苍?!
陆欺欺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白鹘,这鸟不仅会说话,还胆敢自称九苍?
二人如遭晴空霹雳一般四目交睁,怎会无端生出一个劳什子自称九苍的玩意,还是个扁毛畜生?
蓦地,她心中油然生出一片酽冷。
连着那诘问的声口,都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九苍明明就是九个人,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古怪长相?”
“呵,”那白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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