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整装待发的陆欺欺起了个大早,只身奔赴栈桥。
狗头祭司还算厚道,这船打造得十分结实,兰桡画桨,锦帐高帆。
唯有一点,让她难以适应,那便是缺少了苍绒的陪伴。
只怪眼下苍绒现在的体型过于庞大,不能再与她结伴同行,即便她临行前寻了小福贵去与它作伴,也仍有些放心不下。
若是到了归荑渊,她一定要找那个咎吾口中所谓的“老家伙”问一问,苍绒要如何才能恢复原样,否则就以苍绒现在的饕鬄巨胃,她可怎么养得起?
“没想到唯一一个来送我的人是你啊。”
一袭墨色祭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船边,陆欺欺不免有几分讶异。
“我不是来送你的。”
“那你还不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她丝毫不客气。
“我看这船上就挺凉快的。”
“什么?”陆欺欺还未从他的话语中回过神来,那人便自顾自地取身踏上了甲板。
四目相顾,两口无言。
陆欺欺死死地盯着那款款落座于她面前的长袍男子,直到船只收锚,扬帆起航,他仍旧无动于衷。
这家伙可不像是来帮忙的样子,那么他来凑什么热闹?
陆欺欺将双臂环于胸前,下颌微挑,上身微微向舷窗之上靠拢,分明一言不发,那眼神之中却似有痛言迸发。
直到对方站起身来,拔步向前,打开了舱门。
海风倒灌,直吹得她面上一片沁凉。
“缪离,前线战事吃紧,你不去统帅三军,跑到这来做什么?”陆欺欺离着他远远的,生怕他起了歹心,这艘船本是作为归荑渊祭祀之用,保不准他会动什么歪脑筋。
立于船头的缪离衣袂翻飞,海风拂过的眉头似是锁着重重心事,迎着那呼啸的风浪回过头来:“说吧,你去归荑渊究竟想做什么?”
“找人。”陆欺欺理直气壮,事实也是如此,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归荑渊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哪来的人?”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欺欺忙不迭追问:“你如此笃定,想必你是去过?”
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的身份疑云重重,怕不是知道些什么。
“收起你的好奇心。”
“那麻烦你也收起你的好奇心。路途漫漫,咱俩不说话,看谁闷死谁?”陆欺欺得意洋洋的向着他做了个鬼脸,拨来身侧引枕倒头就睡。
“没有我为你指路,你觉得你找得到归荑渊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咎吾玩消失,她犯得着被折腾成这样?
陆欺欺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冷笑了一声,齿牙春色,笑意盎然:“怎么,放狠话威胁我?那我是不是也得提醒你,我家狗子呢,只听我的话,要是我在这艘船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嗯?届时,你该让谁为你去戎马搴旗?”
到底是伶俐之人,根本不需他提点。
缪离含笑回眸,琅琅之声伴着海风灌入舱门:“那还得劳烦阿七姑娘多加费心了,毕竟你要面对的,可是大疏来势汹汹的千军万马。”
当她是吓大的?不就是上前线么,她照样浑水摸鱼。“何惧之有?不过,我是不是有义务得提醒你一句,大疏的援兵已奔赴前线,蜃人部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消说你们缺水少粮,背水一战也只不过是无畏的牺牲罢了。”
本以为这番话会惹怒缪离,谁知他非但不恼,反而在她身侧倚着舷窗落座,揭下了头顶的风帽,轻声道:“他们只是想活着罢了,又有什么过错?”
言语间,他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却又更像是一个竭尽全力去力挽狂澜的旁观者。
“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陆欺欺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坦坦望着对方那双碧色如洗的眼睛,努力地扮演着一名倾听者的角色,盼着对方答疑解惑。
“我看起来,难道不像为了活着么?”
这沉甸甸的语气,分明是在问她,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陆欺欺摇摇头,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容:“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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