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然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巷子里的羊肉汤，门口的圆形门上挂着家属院几个字，瞧着有年头了。家属院里筒子楼破旧，一楼延伸出个蓝色顶棚，棚下，店主站在热气腾腾的汤锅后忙碌。

食客似乎都是附近的居民。

店里环境逼仄，白墙水泥地，木桌子上放着一次性餐具和几个调料罐。

钟然坐在这种环境里，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季清识有些犹豫。

钟然看她一眼：“怎么了？不喜欢？”

季清识摇头，道：“这里是不是太便宜了？”

毕竟是她要请他吃饭，来这种小店似乎不太有诚意，想想说道：“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您不用给我省钱。”

钟然轻笑一声：“没想给你省钱，中午酒喝多了，这会就想喝点汤缓缓。”

“好。那我去点单。”

柜台后面的墙上贴着菜单，总共就两样菜，精品羊肉汤和优质羊肉汤，一个40，一个30。季清识问收银阿姨：“这个是大份和小份的区别吗？”

“贵的肉质好一点，肉也多点。”

季清识：“那就要一个精品一个优质。”

“还有别的菜吗？”

阿姨拍了拍柜台，里面摆着几样凉菜，还有卤鸡蛋，季清识一样都要了一份，扫码付钱，阿姨又拿塑料筐装了两个月牙形状的白馍馍给她，刚出炉，还冒着热气：“送的。”

季清识端着馍馍和鸡蛋回去时，钟然正在看手机，她坐下时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是文件，她就没出声，跑了两趟才拿完东西，钟然搁下手机时，面前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了五六个小盘子。

看得出来她很努力的想让这餐饭看着丰盛点。

钟然好笑道：“你能吃的完？”

季清识：“给您点的。”

就这一会功夫，他又变成“您”了。

钟然没说什么，羊肉汤上的很快，季清识把贵的那碗推到他面前，又拿了餐具给他。

汤底看着挺清淡，飘着葱花，底下是块状的羊肉和粉丝，季清识尝了一口，汤里却没什么味道。

她顿了顿，又尝了一口。

还是没味道。

钟然看她满脸怀疑，忍着没出声。

“钟总。”季清识放下勺子：“这碗好像没加盐，您那碗呢？”

钟然：“他就是这个味道。”

季清识啊了一声。

钟然一本正经：“就是吃羊肉本身的鲜味，你再尝尝。”

季清识还是有点怀疑：“连盐也不放吗？”

“对。”

这家店人还是挺多的，都快坐满了，这种人气之下，钟然又这么说，季清识就觉得这可能真是特色，她又尝了几口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喝越觉得汤底确实清淡鲜美。

钟然看着她：“怎么样？”

季清识：“还挺鲜的。”

钟然点点头，从旁边挑挑拣拣拿了个调料罐，往自己汤里加了点。

季清识：“……”

她忍气吞声道：“这是什么？”

“盐啊。”钟然手上一顿，把调料罐翻过来给她看上面的标签：“这不是写着呢。”

“？”

某些资本家真的不能当人看。

季清识低下头，一边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一边继续喝那碗淡而无味的汤。

又听见他带笑的声音：“给你加点？”

季清识头也未抬，闷声道：“我不要。”

他啧了声，把调料罐归回原位，语气分外欠揍。

“还挺有骨气。”

吃顿饭的功夫，季清识已经把来时走的路忘干净了，倒是钟然熟门熟路，带她穿过菜市场旁边的一条后巷，远远就看见商业街的灯光。

巷道里没人，也没什么店铺，路灯孤寂，夜风萧索，气氛阴森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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