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轻轻吸了口凉气,眉宇轻锁:“这不应该。我再三问过徐伯父,问他此事有多少人知情。他说除却当地的一些人,徐家便只有几个亲信知道始末。徐家与皇后的娘家又没什么走动,没道理平白传到她耳朵里。”
“正是如此。”徐思婉颔首。
唐榆追问:“陛下是何态度?”
“事情太匪夷所思,陛下倒是不信。”徐思婉顿了顿,“皇后请旨彻查他没有准允,更直接杖毙了那双夫妇。但……我怕皇后心中笃信家中不干净,待得陛下的怒火过去一些还是会查。”
“这倒不必怕。”唐榆摇头,“就算这孩子是真的,但并不是你。不论她是去当地查问还是去查徐家,总会查明白的。徐伯父官拜侍郎,想栽赃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不如就坦坦荡荡地让她去查好了。”
不,她怕。
徐思婉紧紧抿唇,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
在那孩子的问题上,家里自然是不怕查的,可家中藏着更要命的死罪。她的身世一旦被翻出来,足以让整个徐家覆灭。
当年秦家落罪,是因先帝的一道旨意。但秦家势力那样大,也并非一朝间就被脱去问斩,而是先被抄了家,一家老小在府中被看押了很长时间。
若是这样……
是她大意了。
现下,她知道那是谁了。
“思婉!”唐榆夺门而入,定睛只见她一口口惊喘着气,柔荑紧紧攥着被子,攥得骨节都泛出来。
生什么气,她也是没办法。
“听我的。”她打断他的话,他哑了哑,无力道:“可太后如今性情大变,你这么做,会死的。”
“思婉!”唐榆紧紧把住她的双肩,双眸直视着她,目不转睛,“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般屈指数算,她还有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说长不算长,她还需赶紧动手,不然等皇后将事情查出来禀进紫宸殿,就什么都晚了。
“思婉……”他几步上前,坐到床边,将她的手握住。他本只想给她些安抚,却不料她蓦地扑进他怀中,手搭在他肩头,长甲扣得他皮肉生疼。
而皇后现下一心想除掉她,想阻拦皇后动手,只会比作假更难。
弹指之间,徐思婉一下子醒来。
临近天明时,她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这般昏睡间,心神却并不肯停歇,浑浑噩噩地还在想,朦胧中甚至有些平日注意不到的记忆浮现出来,她鬼使神差地听到一句:“唉,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蒙过秦家的恩的。能帮大人救下这孩子,我只当是在报恩。”
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不吃不喝也是不行的。
“我知道。”她口吻笃然,视线比口吻更坚定一些,“唐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办。”
唐榆哑然,无言以对。
但说短,也不算短了。
床幔之中,徐思婉听到了这些小动静,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唐榆连连摇头:“此事连陛下也不愿信,远没有你想得那么……”
从小厨房出来,他又去向花晨问了今晚是谁值夜,然后找到原该值夜的小林子,告诉他:“今晚我守着娘娘,你去睡吧。”
她早就不怕死了。既不怕自己死,也就更不在意旁人的性命。她自问谁都豁得出去,哪怕是卫川和唐榆她也可以利用得肆无忌惮,至于几分愧疚,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不能拿来挡她的路。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要很小心。
那时她太害怕,哭得太狠,后来再度睡去好像都是因为哭得太累了。再加上年纪小,她这些年来几乎从未想起过,那天还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这么多年,她只知道自己为徐家所救,却从未细去探究过,在天子震怒时救一个死囚有多难。
当时,那个女孩子也睡着,睡在徐叔叔——也就是她如今的爹爹的怀里。狱卒将她交给爹爹的时候,爹爹将那个女孩交给了狱卒。
在那期间,有几位叔伯长辈绝望自尽,高悬在正厅梁上的尸身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或许也没有过太多时候,牢门在一日深夜被打开。狱卒沉默无声地进了门,母亲将她晃醒,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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