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策愣了一瞬,缓缓张开了嘴,但那声音却仿佛是太久没有上发条的齿轮,沙哑的厉害,“阿炎……我……”
才说了两个字,楚穆策便再次哽咽了起来,巨大的后悔和恐惧两个整个都要淹没。
战场上父亲和大哥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那久久不能明目的双眸似乎还在质问他为什么。
那放眼望去看不到边的尸山血海,那满目疮痍的战场,那大戎和南粤骑兵肆无忌惮的吼叫,那穿着和他一样战服的将士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似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他从没想过,因为他一时的心软,竟会害死这么多人。
楚穆策直愣愣的跪在地上,泪水糊了他满脸,“阿炎,对不起……对不起……”
他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抹绝决,“阿炎,你杀了我罢!”
云励寒却突然嗤笑一声,他冷眼看着楚穆策悲痛欲绝的样子,却还是要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里雪上加霜,“怎么,你以为你死了就有脸面下去见父亲和大哥吗?”
他猛地弯下腰,双眼直直的对上楚穆策的眼眸,冷淡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恶意,“你不怕下去以后那死在边关的二十万将士将你撕成碎片吗?”
云励寒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是晋安帝想要巩固皇权,想要除掉老护国公,与大戎和南粤与虎谋皮,朝廷中叶崇宗浦和等人为了权势,暗中与晋安帝勾结,而南粤惧怕楚家一门父子三人排兵布阵的能力,派了月婵去勾引楚穆策,而楚穆策最后也上钩了罢了。
或许后来楚穆策已经清醒过来,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月婵用蛊虫控制,成为了她的傀儡,断了老护国公的粮饷,以至于老护国公孤立无援,战死沙场。
此后又被控制着成为了阿骨圩的贴身护卫,甚至一路护着他来到了大楚,但因为月婵的蛊虫可以改变人的样貌,所以没有被认出来。
而月婵身死以后,控制楚穆策的蛊虫也失去了牵引,一股脑的爆发,也让楚穆策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以至于他被悔恨和绝望包围,恨不得就此引颈受戮。
但这一切在云励寒看来却只会觉得可笑,若不是楚穆策识人不清,将月婵带入军中,若不是他没有脑子,过于轻信他人,又怎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说什么被蛊虫控制,说什么被制成傀儡身不由己。
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自欺欺人罢了。
他残忍的将楚穆策不愿面对的事实全部袒露在他面前,“当年,你带月婵回大营的时候,父亲和大哥是反对的罢?”
至此,楚穆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身体颤抖的厉害,一双眸子充斥着浓稠的血色,蓬勃的悔意好似都快要从眼眸中冲出来。
他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手指上青筋根根炸裂开来,似疯魔了一般呢喃,“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穆策大喊一声,猛地跪了下来,他双手死死的抓住云励寒的脚,“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活着还能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云励寒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无悲无喜,仿佛楚穆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杀了你?凭什么?”
楚穆策呼吸一滞,“我……我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
云励寒语气中闪过一丝讶异,为这个世界的心中,似乎人们死后都会在地下相聚,“那你便有脸面去见那些当年死去的人了?”
楚穆策:“……”
扎心了,兄弟。
楚穆策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这个与记忆中无忧无虑的弟弟截然相反的人,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没脸,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我想赎罪,可是,我如今还能干什么?”
云励寒眸色淡淡,“只要想,便会有办法。”
“好!”楚穆策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毅,“只要你吩咐的,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不过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娶妻生子,楚穆策恰好是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最后一个人。
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离开后,国家再次乱下来,借楚穆策的血脉,留一个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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