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
沈听竹懒懒掀开眼皮,就见那林家女弯下一截雪白的颈,乌发顺着下沉的腰垂落,他看得不真切,像是拿着手绢,细细擦着什么。
沈听竹意兴阑珊地扬眉,“你在干什么。”
专注动作的林轻染蓦然一僵,坐直身体,迅速的就像犯了错的孩童,被抓住时的模样。
沈听竹看清了,这是在擦滴在绣鞋上的血迹。
林轻染见他看到了,就没有回答,沈听竹却耐心十足的看着她,好像非要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鞋脏了。”细软的声音是里藏不住的委屈,就连方才求自己别杀她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么委屈。
林轻染挪了挪脚尖儿,上头的血迹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去,只要一看到,她就满脑子都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望向沈听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怯意。
她犹豫许久,磕磕绊绊道:“能不能……”说着又止住声音,唇瓣翕动几下,没再说下去。
沈听竹似笑非笑道:“话只会说一半,那舌头不要也罢。”
林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紧紧捂住嘴,含含糊糊发颤的声音透过掌心传出来;“我只是想换一双干净的鞋,不行也没关系。”
沈听竹如何也没想到,听得会是这么一句,兴味挑眉,林家究竟是如何养出这样一个娇气十足,却又胆小如豆的女儿的。
“你叫什么?”
来时三婶母与他提过一嘴,他随随听了,并没有记下。
林轻染抿了下唇没有开口。
他只说不能说半句,又没说不能不回答。
“说话。”
听到他稍冷的声音,林轻染便又没了胆子,小声嗫嚅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轻软?”沈听竹折眉,倒是跟她像。
林轻染皱了皱鼻尖,轻声纠正,“是染……衣不染尘的染。”越说越轻,直到紧紧闭上嘴。
她解释这个干什么,说不定这人连字都不识。
沈听竹淡淡嗯了声,阖眸不再做声。
林轻染垂眼,果然。
夜色浓沉,林间除了车马行进的声音,静的可怕。
林轻染不敢闭眼,也不困倦,就这么睁着眼睛,僵坐到了天亮。
随着周遭逐渐变得喧杂热闹,林轻染从紧绷的惶然中惊醒回神,他们进城了!
一把推开车轩,刺眼的日耀照在苍白憔悴的小脸上,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车马,林轻染几乎喜极落泪。
“老实些。”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吐字声,暗含警告。
林轻染眼睫颤了颤,僵着身子回头,那人正靠着车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许是才醒,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眸里含着迷离的水蕴。
阳光透进来,落在他身上,骇人的肃冷之意也淡去许多。
林轻染恨不得大声呼救,可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极乖地点头。
沈听竹自认并非恶劣之人,起初是不耐烦解释,也没必要,后来得知她就是林家女,原本那时就该表明身份,若算起来她唤他一声表哥也是应该。
可看着她惶惶跟只幼兔似的可怜模样,还有那双沾着泪的眼眸,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于是将错就错。
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外。
林轻染不由得更谨慎,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敢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可见有多猖狂。
沈听竹只当没瞧见她那双碌碌转动,还泛红着的水眸,起身下马车。
莫辞走上前伸手欲搀扶,沈听竹眉眼忽沉,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寻常的冷意。
莫辞心一凛,沉默退至一旁。
林轻染跟在后面出来,受了惊吓再加上一夜未睡的疲累,她已经体力不支,刚踩在马札上,就头晕目眩,脚下滑空,身子软绵绵的往下跌。
林轻染大骇,慌乱之下朝着离她最近的莫辞抓去。
“姑娘小心!”莫辞反应极快,结实如铁的手臂稍一施力,将人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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