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三雅园。
三雅园原本是个戏园子,昆曲唱得最有名。
不过云逢和何期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戏,他们是来吃饭的。
因为听戏的人来得多了,懂得变通的老板,总会试着做点其他生意。
三雅园的昆曲唱得好,酒席也做得不错,值得让赵府的大管家替他们在这里定上一桌。
云逢一进去,就直接上了二楼大露台上的雅座。
这座位是整个园子里最好的一席,四周空旷开阔,不像坐在楼里那样气闷,既能看到院子里的戏台,又能看到湖边的碧水。
如果是别人,就算提前三天来定,这位置也是定不到的。
但大管家所代表的“赵府”,可以说是整个杭州最大的主顾,肯来定席就已经算是给老板面子,哪里敢有二话?
即便这位置原本已预留给旁人,掌柜也宁可倒贴三倍价钱,请先头的客人让座,万不会和大管家说有难处的。
就算遇到不讲理的客人,相信只要一说是赵府来人定的,对方也会立刻改变脸色,不敢再有异议。
云逢现在正坐在主位上,看着菜单。
杭州最出名的菜,莫过于“宋嫂鱼”。
“宋嫂鱼”就是醋鱼。
云逢小时候没少听他爹讲江湖故事,但凡说到杭州,就总要讲一讲醋鱼,酥藕,片儿川,盐件儿,虾爆鳝面,还有倒在杯里色泽仿若琥珀的陈年竹叶青。
只不过他对闻名天下的醋鱼实在没什么兴趣。
他根本就不爱吃鱼。
云逢还记得,在小时候一次很平常的家宴上,有一道清蒸鲈鱼,竟差点要了他的命。
倒不是鱼肉被人下了毒,也并不是食材本身有问题,而是云逸一时疏忽,光顾着和何蕊仙说话,却没给云逢剔干净肉里的鱼刺。
一根小小的鱼刺,卡在云逢的喉咙里,把解语宫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尤其是他那一对父母,泪落得比自家儿子还要凶,脸也涨得比自家儿子还要红。
云逢不能怪厨师做菜不仔细,清蒸鲈鱼这道菜,本就不能在上桌之前先剔掉所有的刺,如果真要那样做,那这道菜也就没法再吃了。
他更不能怪他爹,毕竟云逸给他夹菜,完全是出自好心,并不是想害他。
实在是云逸不知道他儿子的习惯,不知道云逢在吃任何带壳有刺的东西前,都得先让身边人替他清理干净的。
如果是云逢自己一个人来,他估计就只点一道龙井虾仁,一道蜜汁火方,剩下就随便安排,反正最后大多数菜品的结局,也只能打包送进张一敬和杜沙的肚子。
可今天他是和何期一起来的。
解语宫小宫主就算再不爱吃鱼,就算一看到鱼就犯恶心,却不能不让这辈子同样是初次来杭州的师兄吃一次。
云逢很清楚,倘若把菜单直接交给何期,让他随便点,他是绝对不会点醋鱼的。
因为何期也知道他这个毛病。
“阿逢!”
有人在叫。
这人却不是何期,而是在楼下大街上的一个年轻公子,穿着剪裁时新的春衫,正冲云逢招手。
云逢眯了眯眼,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
年轻公子似乎毫不在意,一直在笑着,忽然间竟纵身飞起,燕子般掠上了二楼露台。
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好几个行人都站住了,张着嘴发愣。
另外那十几名本在簇拥着他一起走的跟班,却也都像行人一样站住了,笔笔直直站在原地,没有跟着上楼,更没有跟着走进三雅园。
那十几个人真是他的跟班?
怎么会有这样的跟班?
这个年轻公子又是谁?
“阿逢,果然是你!”
“难道你把我看成了别人?”
“怎么可能?我就算认错别人,也绝不会认错你。”
“哼。”
年轻公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