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云缓缓散开,月光像白色雾气一样包裹着城郊外的一个破烂小宅子。
宅院正中间立着一根木桩子,上面正紧紧地捆着一个男人,几个粗壮大汉拿着棍子看守在旁边。
男人垂着头无精打采,因为许久没有喝水的嘴唇已经皲裂起皮,发冠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挂在他那个堆着横肉的脸上。
饶是如此,他手里还牢牢抓着那串碧玺,宝贝地像护着命根子一般。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在院门口急刹,尖利的嘶鸣近在咫尺,顿时划破寂静。
宅院内十几名大汉瞬间立刀警惕,木桩上被捆着的男人身上的肥肉震了震,立马清醒过来。
一个相当高壮地男人听到马声,从屋内走出,他穿过层层人群,来到院门前,招手让手下将门打开。
月色渐明,穿着长长黑色斗篷的人身披雾色正正闯进众人视野。
黑色的兜帽罩在头上,脸色隐在黑暗里面,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削尖的下巴探出一抹白皙,鲜嫩饱满的红唇映衬其上格外明显。
单手覆在胸前,高壮的男人肃然对她深深鞠躬,献上北晋国最崇高的敬意,几根辫子从耳后垂下,仔细一瞧,正是白天掳走王赴的那名山匪。
黑衣斗篷人上前两步,抬手将兜帽去掉,一对黝黑的眸子在月下渐渐睁开。
若不是凌雪与她提起凉国的山匪,她差点就忘记几年前自己与这些人也有过一段缘分。
这些原本应当是北晋国的犯人,是北晋王要用来做药人的奴隶,谢昭于心不忍,背着北晋王将他们偷偷放掉,又派人将他们远远送到凉国。
没想到后来他们又追随了谢晚风,她与谢晚风阴差阳错竟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间接有了联系。
“涣郡。”男人沉声低低问候。
谢昭沉声说:“容九,我昨日已经与你说过,江涣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我如今已是谢昭,是凉国的十公主元楚媖,以后涣郡二字,不必再提。”
谢昭抬手将斗篷解开脱下,容九连忙上前接过。
木桩上的王赴听到他们的对话,面上闪过一抹惊慌,牢牢盯着谢昭,嘶哑着嗓子细声叫唤:“什么?你们再说什么?!什么江涣,什么郡主,江涣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难道被绑出了幻听,那女修罗明明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尸首早就腐烂了!
谢昭缓缓靠近,从腰间抽出金刀,放在手中把玩,“嗯,没错,你说的没错,江涣早就死了。”
“那你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你与这些土匪认识!?你难道不是公主?”王赴满脸惊恐。
“啊……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谢昭长出一口气,感叹道,“我大老远跑过来很累的,我们不着急哈,等会儿一个一个给你答疑解惑。”
她又转头吩咐容九,“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容九给她搬了套桌椅放到旁边,茶水吃食一应俱全。
谢昭不慌不忙的坐在王赴面前,对着他慢条斯理的吃吃喝喝。
漫漫长夜,她有的是时间跟他玩。
“你到底吃够喝够了没有!快说!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凉国的十公主,她从小被养在寺庙里,根本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村姑,怎会像你这般!你与我从实道来,此次冒充和亲公主去北晋国到底想干什么!?”
王赴明显等不及了,他又饿又渴,看着谢昭在自己面前好吃好喝的,挠心一般的焦急。
“那我倒是要感谢王大人抬举,没有把我比作那乡野村姑。”
谢昭低头又抿了一口茶,轻轻放在桌子上,终于吃饱喝足,她站起来展了展胳膊,再次拎起那金刀来。
“王大人是不是搞反了角色,眼下是你被绑着,应当是我来审你啊。”
“哼!你不告诉我真话,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一言半语。”胖脸一扭,王赴不再看她。
“呵,王大人果然和以前一样有骨气,我记得曾经你也是这么守着自家的碧玺,嘴硬的很呢。”谢昭从容九手里接过帕子,拔出金刀,细细地擦拭,“其实我对你当真一点也不好奇,你一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小使官,又能知道些什么。不用猜就知道,这趟出使凉国是你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吧,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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