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胡府,便不再乘船了,因为胡府也不是一片洲渚,而是一汪星海。
各式各样的珍宝星罗陈列在府中每个角落,仿佛将头顶的浩瀚星空原样拓下一般,即便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也依旧耀眼得招摇。
胡府中不需要烛火,那些珍宝远比烛火更加明亮。珍宝便是烛火,也像烛火一样在黑暗中摇曳雀跃,诱惑着过路人伸手将她们取走。事实上,过路的人也真的可以直接伸手将她们取走,因为那些珍宝周围没有任何保护,任何陷阱,就好像园林里摆设的盆景一样,只用作装饰。
盆景摆在岸上,珍宝也摆在岸上,可人却走在了水里。
从进胡府开始,四人便踏进了一条水道。这是府中唯一的道路。水道蜿蜒,九曲回环,水下的珍珠明亮温和,把青碧的水道映成了璀璨的银河。
水面上浮着很多片大如蒲扇的荷叶,人便是走在荷叶上。荷叶之间间隔均匀,走起来舒适平稳,不管是大步流星,还是莲步轻移,走在上面都不会觉得别扭。
水道的尽头是一座二层小楼。楼是用金玉镶出来的,无论是楼里还是楼外。都发着温柔的光芒,衬得楼内那人的脸滑嫩得仿佛瓷器一般。
小楼没有门窗,却有几扇空洞的门框和窗框,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挺拔壮硕,看起来很年轻,至多不过三十岁。在那人脚边,还蹲着一只狗。
狗长得很奇怪,高肩低臀,短尾长脖,一副佝偻态;起身走两步,迈的还是交叉步,摇头晃脑的。它的体型比一般家犬大了许多,通体棕黄色短毛,身上褐色斑点遍布,靠近脚的地方毛色渐深,好像穿着四只黑袜子一样。狗的面相稍显猥琐,嬉皮笑脸大黑鼻,还有一对更像熊耳的圆阔耳。远看确实是狗模样,可总觉得这样一只狗放在如此雅楼中,实在有些不入流了。
楼里的人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亮壮硕的小臂,小臂上纹着一颗血口大张的鲨鱼头,狰狞可怖。那人从地上的竹篓里拿出一块铜锣那么大的生肉,扔给狗。狗扑在肉上,疯狂啃食起来,那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没看它嚼上几口,大半块带骨肉就已经不见了。
喂狗人见狗吃得香,又拿了块更大的肉扔了过去。那块肉带上骨头,少说也有四十斤,可喂狗人一只手就能将肉提起,随手一甩,就能把肉高甩到一丈开外,足以见得此人武功之深厚,绝对不像是那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痛失爱女的富贾商人,胡老爷。
但这个人一定就是胡老爷,因为月落影已经飞奔着朝他跑了过去。
“胡来!最近有没有胡来呀?”
月落影一踏进这胡府,就完全卸了下来,卸了包袱,卸了易容,甚至连那只红眼睛也一并卸了出来。
胡老爷看到那只红眼睛,立马露出了一排比他那张脸更加白皙的牙齿,笑道:“哟,财神爷来了,快,快给供上!”
他放下袖子,冲旁边招招手,便真的有仆从抬上来一个供桌,摆在屋内正中央的位置。而月落影居然也真的直接盘腿坐了上去。仆从们又在供桌前摆了几盘供品外加一个香炉。然后,胡老爷就真的拿了三柱香,对着月落影拜了三拜。
小楼外。三人走得慢,还走在荷叶上。
哑医望着楼内的动静,吃惊道:“这不是胡来吗?!”
“就是胡来。”柳残风摇着扇子,慢悠悠道,“胡老爷本名就叫胡来。”
花见怜道:“感觉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那当然。姐姐的朋友,那都是极有意思,没意思的,都收作小弟了。”月落影从供桌上一下子跳到花见怜身边,扯着他快步进了小楼。她向胡老爷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叫花花。”
胡老爷眼睛一亮,调侃道:“哟吼,现在收个小弟门槛都这么高了!怎么,财神爷您这是……换口味改吃素了?”
月落影道:“那可不。阿猫阿狗玩腻了,是时候整点花花草草什么的,陶冶陶冶情操了。”说完,她一拍花见怜的背,“来,花花,叫人。”
花见怜倒还真听话,刚喊了声“胡老爷”,正准备行礼,一旁那只正专心啃肉的狗突然抬起了头,粗壮的脖子上下摇晃,喉中发出几声沉闷的低吟,但似乎并没有敌意,反倒还有几分点头问好的意思在里面。
月落影冲那狗招招手,狗就慢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花见怜才意识到这只狗到底有多大。四肢着地的状态下,已有近半人高,花见怜蹲下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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