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架绘有喜鹊登枝图的三折屏风斜挡在门前,又雕了梅花在上头,门开时日光闯进,屏风下便有层层叠叠的花影。
难得的岁月静好。
沈琛扶着屏风愣了几许,往前进几步,又退了几步。
他脚下徘徊,厚底的高靴来回踩踏,直把后面的魏节烦得眉宇紧蹙。
到最后,这脚步声愈轻愈柔,居然一转弯,出门去了。
魏节莫名其妙,碾着手心里那些细腻的粉末,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已至,杨树柳梢蝉鸣不止。
吏部侍郎张山带着能遮蔽全身的帷帽,坐着马车驶往沈府。
旁边的心腹担忧道:“老爷,您真的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见魏大人一面”
张山点头,语气斩钉截铁:“我当初春闱被人诬陷作弊,差点前途尽毁,是魏大人替我平反。如今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不亲眼见他一面,我寝食难安。”
心腹自知劝不过,叹道:“大人仁义,可左相未必肯让大人见他。”
张山镇定道:“本官自有办法。”
正堂,沈琛坐在高背椅上,闭目等着。
张山一被领进正堂,便摘下帷帽,掬起十分的笑脸朝沈琛行礼:“左相大人。”
沈琛没动,似乎是有意威慑。
张山不知缘由,只能把身子伏得更低,又诚诚恳恳地唤了一声。
沈琛这才睁眼,手撑着颊侧,似乎有些发困。
“我与张大人并无私交,张大人入夜前来,是为何事?”
张山反倒吞吐起来,但是见沈琛面上似有不耐,不敢再延宕:“下官此次来,是为尚书令人选的事,下官斗胆请问,左相以为,这位置应该由谁来补?”
沈琛的目光霎时变得耐人寻味。
“官职选任应当群臣商议,陛下定论,张大人光找我一人可没什么用。”
沈琛长舒口气,摇摇手:“张大人回吧。”便起身朝外走去。
张山急得额头冒汗,眼看沈琛就要离开,他猛地拉住后者的袖子:“大人!下官得到密信,端王爷有意举荐礼部尚书为尚书令,连夜拜访了秦同和许岩两位大人,就等着明日早朝向陛下进言!下官心急如焚,又苦于身单力薄,无法,只能来求见左相大人了!”
沈琛被扯停。
禹朝能在政事堂议事的宰相原本有六位,中书令许岩,门下侍中沈琛,尚书令兼左仆射魏节,右仆射秦同,以及两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本来左右仆射不在宰相之列,大臣们不愿魏节专权,想方设法添了两位仆射上去,想分魏节在尚书省的权。
结果还是只添了一位,左仆射让魏节自己领了。
两位同平章事也是他的人,都已被贬。
若真像张山所说,端王已经劝动了许岩和秦同,这事就有五六分把握了。
但——
沈琛弯唇一笑:“张大人这话说的实在奇怪,端王爷贵为皇叔,难道没有荐举大臣的权利?你何必如临大敌。至于他是否去见了另外两位宰相-”
沈琛笑得更加温和:“空口无凭,张大人还是不要四处编排的好。”
最后一句,已经有警告意味了。
张山两足发冷,不由得松了抓着沈琛衣袖的手。
沈琛即将踏出门外,本来哑口无言的张山突然又发狠似地道:“左相!不止是下官觉得端王爷包藏祸心,还有在您府上的魏节!”
沈琛脚步一顿。
魏节居然还瞒了事儿。
张山信誓旦旦又道:“您若是觉得我在胡说,不如让下官与魏节对质,他知道的,远比下官知道的多!”
“说吧。”
沈琛将张山领到魏节床前,张山愣愣抬头,与听到动静坐起的魏节正好四目相对。
张山眼眶发涩,差点当场红了眼。
他不敢多看魏节,低着头请求道:“左相能否让下官和魏节单独说几句话……”
沈琛面无表情:“不是要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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