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渊里顶着母虫的特殊嗡鸣声走很久，直到距离越近才越难以承受。

但探索队不行，他们当时对垃圾星的情况一无所知，一进入深渊就有点被影响了神智，浑浑噩噩痛苦地想要离开，却突然冒出一队执行者举着武器威胁他们一直往母虫所在的方向走。

短短不到五公里的路，四百人，除了正副队以外，几乎全都在极致的痛苦中被声波摧毁了精神海，褪去人形，变成了毫无理智疯狂嗜杀的荒兽。

而正副队两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员战友变成了本体，蜷缩着打着滚哀求队长动手让他们解脱，然后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嘶吼着奋力扑过来，想要咬断两人的脖子。

两人还亲眼看到那些执行者将本体是水生物和植物的队员一一击杀，只留下满地互相攻击毫无理智的野兽们。

“将军说了，只要能跑的和能飞的，这样放出去后才不会改变这个星球的环境，也不会让外界对这颗星球过多关注。”

那个时候a-99号刚被发现，甚至还没有命名，后来探索队在这颗星球全军覆没，之后联邦又接连派遣了两波探索队，除了停留在星球外的，其他一个都没能离开a-99。

从此a-99就成了星际著名的禁星，危险重重且没有任何开发改造价值，最后在黑暗六月结束时，顺势被用来关押流放者。

从那以后，有了那么多流放者吸引视线，就更没有人关注a-99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第一批荒兽是探索队成员，也没有人知道联邦被窃取了多少人类的基因细胞被不断克隆，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漆黑的深渊中，有多少懵懵懂懂的“人”变成了覆盖整个深渊的厚厚骨沙。

当神智误打误撞被幼崽恢复的时候，那种恍若隔世的冲击感让两人许久都回不过神。

它们极目远眺，已经分不清这些源源不绝的荒兽中，到底还有没有自己曾经的队员，也分不清哪些是克隆体哪些是本体。

但被幼崽恢复了理智的荒兽还有很多，它们早在和虫族抗衡的经年累月中积攒出了单薄的对话体系，所以它们带领着另外的荒兽，和这颗星球上唯二安全区里的人类达成了一笔交易。

不过深渊是虫族的巢穴，虫巢是会移动的，当它们再想带领流放者找回去并揭露虫族存在的时候，它们却已经找不到深渊入口了。

于是只能让探索队幸存的七十几人住在荒兽躲避雨季的大山深处。

那里是毫无理智但还存有本能的荒兽们给自己找寻的最后的埋骨之地。

健全的荒兽全都在外面淋着雨互相撕咬扑杀，受伤或是已经命不久矣的荒兽则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短暂的恢复理智。

所以它们会在没有被同伴吃掉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蹒跚爬进山洞。

往最深处爬。

有的死在了半路，有的成功抵达那已经埋葬了无数同伴的万兽尸坑。

它们趴在同伴冰冷腐臭的尸体上，苟延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回忆着自己或精彩或短暂空白的一生。

它们都是荒兽，曾经也都是“人”，如今也都会死。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拥有更多记忆的本体和被杀戮填满脑海的克隆体之间的区别。

于是一者死的遗憾或不甘，另一者却生也茫然，死也茫然。

在恢复理智和记忆后，银狼和鹰隼就时常进入山洞。

它们发现了闪着微光的流光石。

它们随意散乱地镶嵌在山体之上，明明没有光该是漆黑普通的垃圾石，不需要光的折射，也在散发微弱的光亮。

身为探索队，见识过最多奇特星球产物的两人，很快就察觉到这种石头的特殊。

它对失去理智的荒兽有很大的吸引力。

可是它们并不能吃掉这些石头。

因为荒兽的精神海早就被摧毁枯竭，更别说克隆体生来就没有精神力，它们被摧毁的是最基本的神智。

第一次将这种石头送给幼崽的时候，因为来回的时间太急太赶，并且刚刚恢复神智，还是会下意识依循本能行事，所以等它们将石头避开荒兽叼过来的时候，那个穿着执行官制服的男人早已经抱着幼崽离开了。

于是它们将石头小心地推进防护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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