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舒宜也到了花园里,散心顺便整理思路。
闻府是直接买下了一个流放边关的贪官府邸,前主人显然非常风雅,在花园里废了不少心思,也曾有名贵花草,奇巧的太湖石,但有不少都在当初查封后被变卖,缺口显得有些尴尬。
而闻岱虽有审美水平,却忙于军务,没时间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其下亲兵们的审美更是简单粗暴,一番整修下来,花园竟有点像校场。花花草草个个精神,在肥沃的土地上高昂着头颅,却过于整齐,横平竖直,站在任何一个方向,都能一目了然。
就比如此刻,舒宜站在西南角,望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急匆匆跑来。
“国、国夫人!”二丫跑得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
琵琶强些,只是一路被二丫拉着跑过来,涨红了脸,还保持着口齿冷静:“国夫人,二丫的亲人寻到了。”
“是谁?”观他们神色,应当不是寻常人。
琵琶摇摇头,引着舒宜到角门去。
对方不肯说明身份,却又准确说出了二丫和弟弟的姓名年纪,且都对得上,琵琶和铃铛才决意叫来舒宜。
角门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车夫一身布衣,面白无须,见舒宜来了,压着声音拱手行礼:“见过国夫人。”
他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信封同样素净低调,不见纹饰,也没写收信人和地址。
舒宜拆开信,三两下看完薄薄一页,语调终于带了些震惊:“王公公?”
车夫赔着笑:“正是干爹派我来的,近日宫中事多,他不便擅自出入,得知消息,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特意派我跑这一趟。”
“只是二丫他们在我府上一场,我总得负责到底,只凭一封信件,到底不能放心,不如多在我府上留几日,等王公公有空,我派人送孩子们去认亲,如何?”
“干爹也正是这个意思,”那车夫弓着腰,自车中拿出几个包裹,“这是他先令人收拾出来的衣裳玩器,今晚,还请国夫人派人带孩子来府上一趟。”
往回走的路上,二丫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国夫人,我的家人真的找到了吗?我好想娘,也想伯伯、奶奶,但是刚才那人对我说此前的事,我都快不记得了。”
“是张京兆派人细细查的,恐怕八九不离十了,”这对舒宜来说也是件意外的事,不过她保持着耐心,缓缓道,“你今夜带着弟弟去认,若真不是你家长辈,就只管回闻府来;若是认了,以后有甚么不顺心,也只管来闻府。缘分一场,我和闻将军都希望你和弟弟过得好。”
“嗯。”二丫应下,虽还是拿不定主意,眼见得已经踏实得多了。
深夜,二丫带着弟弟,跟着一辆小马车,忐忑不安地去,欢天喜地地回:“国夫人,那真是我叔叔,长得和我阿耶一模一样。我一见就想起来了,我娘说过,我家有个行三的叔叔,早年间入宫去了。”
“果真?”舒宜拿眼去看陪同的侍女。
侍女也点点头。
舒宜便放了大半的心,真是巧中之巧,自家救过的小丫头竟然是王德的亲侄女。王德特意又捎来一封信,信中感谢无以言表。
陪同去的侍女还在回味:“没想到王公公那么慈和,外头传得神乎其神,还以为他是吃人的大老虎呢。”
舒宜笑了,客观评价道:“宫中太监里,他是难得为人正的。”
舒宜就把这事交给琵琶去处理,她和二丫一向玩得好,自动包揽了后续姐弟搬家的琐事。
另一头,边关又发回新的战报。
已要到春天,长安城郊开始准备春耕,北方边关却仍陷在战火之中。闻岱上书,言整军已过半,他一路边打边捡先头和守军失散的小兵,如今已和突厥是相持之势。
只是他大军扩张至五万人,粮草便捉襟见肘,便上书一封要求划拨粮草武器,以乘胜追击。皇帝却在此时陷入犹豫。
突厥使团进驻,虽忙于和礼部官员吵架,暂时无时机面见天颜,却见缝插针地上国书,大肆自吹自擂突厥在北方取得的战功。
原本但凡两国和谈,大都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第一次接触,都是将己方气势扬得高高,留出讨价还价的余地。但谁能想到,皇帝见到第一封突厥的国书就想怂。他甚至下诏撤军,却被门下侍中庞栋臣封驳,盖好大印的诏书再次被退回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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