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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筠为将士们开酒,南风携着春信,穿过定侯山,把酒香送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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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正甫来定侯山接魏泰。
他率留守的西三卫士兵来,如今不忧腹背受敌,西三卫终于不用出一半留一半。
军营里只留了伙夫,来迎同袍的将士们替兄弟们背过刀、牵上马,再扶起受伤的兄弟,一起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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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泰在回到西三卫起便不怎么说话。
他所有的热烈在漠狄那场大笑和痛哭里烧尽了,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湖水般的宁静平和。
谁来敬酒,他都好说话地喝。
董正甫劝他回帐睡觉,他二话不说就回。
董正甫之前收到燕熙和宋北溟的叮嘱,要他格外注意和关心魏泰。是以他连夜里也不敢深睡,只要听到主帐那边有动静,就连忙起身去瞧。
一连三日无事,魏泰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随和爱笑,士兵们都说指挥使打了胜仗回来笑容变多了。
董正甫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日董正甫正在处理一封报功的公文,这公文要把将士们的军功写得清清楚楚,否则错一笔耽误的就是一个将士的仕途。
要写的内容杂而碎,董正甫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办,既便这样,他也隔一会就去瞧一眼魏泰。
有一刻,董正甫遇到一位将领把人头数报错的,他把人叫来问话,两人合计半天,才算清楚了。
一转头,莆正甫大叫不好。
他隐隐知道魏泰要走,因为他每次去看魏泰,魏泰就像知道他会来那样,端正坐着等他去查。
他这会不过超了寻常时间片刻,急忙跑到主帐去看,魏泰果然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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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侯山脚下,那处葬着严瑜的溪流旁。
魏泰拎着酒坐在墓边说话。
他一边喝酒,一边细声说王廷之战打得如何激烈、如何畅快,他砍了一百余人头,刀都卷刃了。
他说得很慢,把酒喝尽时,才说完。
说完后,他丢了酒袋,在墓前点了香烛。
然后举着一根蜡烛,在墓室一处暗角按了一下,那墓门应声裂开道缝。
魏泰顺着门缝,推开墓门。
这墓是他亲手建造,当时就留了机巧的活门,里面并排放着两座棺椁。
魏泰死意已决,正要把蜡烛丢在门外,借着烛光,忽见里面严瑜的棺盖竟然翻落在地。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去,担忧地趴在棺口上往下看。
棺椁里头空空如野。
尸首呢!
“谁动了我的严瑜!”魏泰霎时火冒三丈,脑袋烧得都空了。
严瑜没了?
魏泰感觉自己命都被人偷走了,他举着蜡烛、瞪着眼,把墓里头摸了一遍,没找着蛛丝马迹。
墓没被人破坏过。
可是知晓这里机关的只有他和严瑜,总不能是严瑜自己走的罢?
他往更不好的方向想去,许是盗墓团伙干的,那些人最懂墓穴机关,想来打听到这里是官员的墓,便来盗了。
可这里面没什么值钱物什。
连尸首都盗,真是人神共愤。
“我要杀了你们!”
魏泰气红了眼,冲出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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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你要杀了我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时艳阳高照,春日把溪水照得莹亮,魏泰种在墓边的玉兰树迎春绽花。
那雅致的身影穿着淡色儒衫,站在玉兰树下,溪风吹动他的袍摆和发尾,那人在定侯山的神泽中勾出笑意,温柔地说:“指挥使大人是想杀了下官么?”
魏泰呆立当场,倏地变了脸色。从发现尸首被盗起,他的面色是惨白的,此时渐渐浮出活气,便涨出激切的红色。
仿佛面前的人要是再敢跟他说一句话,他就要哭了。
他久久不语,消化着眼前的人影,在倏忽之间已然想定:不管这站在眼前的是人是鬼,老天把严瑜还给他了,就是三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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