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气鼓鼓的老人走了。
白日尽时,莫桃送崔彦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那些想要出城的人们并没有完全死心。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十分熟悉这座城——比那些新来的军队,甚至曹毓曹县令还要熟悉。
看着崔彦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无垠夜色里,莫桃终于忍不住了:“喂!”
但等崔彦真的转过头来时,她却只敢说一声:“你要注意安全啊。”
崔彦愣了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嗯。”
莫桃努力扯动自己的脸,回了他一个笑容。
她孤身往回走。
这个夜晚有点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她回到家中时,老人竟还没睡。
老人坐在桌前,盯着灯火,火光照着他的须发,好似更白了些。
“桃儿啊,我是不是做错了?”
莫桃有几分惊讶:“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老人叹了一口气,往屋外走,“我要去找老朋友叙叙旧,你先睡吧。”
崔彦走之前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您喜欢战争吗?
“我也不喜欢,可是您的朋友似乎不这么想。”
军队驻扎在城外的峡谷内。
这很奇怪。不仅奇怪在这一边的通路对着的是内地,而蛮族活动一般是在另一侧的大漠,更奇怪在军队似乎并没有进城的意思——延泗虽然只是小县城,但也是配有营地的。
更别提延泗地理位置特殊,正好位于山脉隘口。往上几个朝代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本朝边境往外扩展了许多,才让它没有完全挨着边境线。
当然还有最奇怪的——老人一路走来,城门口灯火通明,往来军将都在搬运辎重,眼瞅着是要拔营了。
老人一路走进了大帐。
里面正在举行宴席。尉参将坐上桌,那位很有福气的曹大人坐在副席,另一侧是一位垮着脸的中年人。下午还惊惶失措的乐舞团现下已经在帐中聚齐了,靡靡之音直到老人一路走到尉参将桌前都未完全消散。
“莘先生怎么来了?”尉参将有几分意外。
“我来问几件事。”老人眉眼阴沉,“你为什么要封城?”
尉参将诧异地看老人一眼,随即笑了:“是为那些百姓打抱不平来了?”
“怪我,我没管教好手底下的儿郎。我只跟他们说要拦着点人出城,没有跟他们说不能动手。最先动手的那个我已经亲自罚过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用。”老人摇头,“我只是来解惑的,不是来讨公道的。你想怎么说是你的事。”
尉参将一眯眼:“您不信我?”
老人沉默着,避开了这个问题:“我一路走过来,看见你们在拔营?”
尉参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本意是想守在这儿的,但军令如此我不可违背啊。”
“你们是要攻打蛮族?”老人深深看他一眼,“我可没听说蛮族打进了关内啊?”
“这个……莘先生,您既然不在行伍,那我们的动
向,不好告知您吧?”
“好吧,”老人点头,“这个我不多问,但是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您说。”
“你们有没有把百姓卖给蛮人?”
尉参将一眯眼,旋即笑了。
“莘先生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您忘了吗?您当年救下我时我们就是在和蛮族——”
“我没问当年,我问的是现在!”
一声杂音。是乐师无意识按紧了手下的弦。
他慌张跪下,冲着主座上的人求饶,尉参将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
不多时有一队士兵进了帐子,把乐舞团的人全押了出去。
当帐中只剩下四人时,尉参将走下主座,走到了老人面前。
“莘先生,我一直知道的,您也和我一样,一直记得八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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