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江河行(7)(2/3)
家厢房已经破了许久,上面茅草明显被春日雨水沤烂了,也该换了。」
韦大嫂赶紧紧着背篓解释。
张行愈发无言以对。
进得屋内,虽未缺盐,却也少醋,陶罐能用,却也陈旧破损,去年新粟是有的,但只敢吃陈米,堂屋里就立着畜栏,却说丈夫不在家,不敢单独留着驴子,只给后村娘家兄弟家里放着了……正所谓说难处,到处是难处,没难处,也殊无难处,因为万般难处都不过是紧着身上背篓的一句。
张行转了半日,只能心里记下,然后无奈转身出来。
然后回到村中间的大树下,却又正遇到一个已经四五十岁的半老汉在那里对徐大郎小心嘀咕:
徐大郎回头看了眼张行,严肃来答:
半老汉慌了一下,赶紧摆手:
张行面无表情。
就这样,既消除了戒备心,不过半个时辰,十七家退役士卒的家庭便都通知了一个遍,还顺势大约看了十七家贫富、人口截然不同的农户家庭情况。
便是谢鸣鹤、马围也被派去看了村里的布局、水利之类。
房彦朗都被派去查问村内杂货供给问题。
坦诚说,跟张某人想的完全不一样,大部分人对丈夫、儿子退役都没有什么失落之心,因为农村这里,很明显把壮劳力视为了最宝贵资产。与此同时正如很多人提醒的那样,之前断断续续了数年的三征征发,使得东境老百姓都对劳役、兵役产生了某种巨大的、一致的集体恐惧,哪怕是这两年,在黜龙帮当兵和服劳役的人获得了明显的回报,也依然无法抹平这种创伤式的认知。
当然,也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家族比较大的一户人家,他家非但自家的授田全能处置妥当,还用一个实际上比较低的田租租了其他没有能力自家耕种人家里的口分地,同时又收留了几个从淮西逃来的壮丁,雇佣了他们耕田。而这家人是主动将一个较小的儿子送去当兵加入黜龙帮的,他家里的一个大儿子也成功在小儿子成为伍长后当了新的里长。
这基本上是一个豪强之家的雏形了,他们害怕没了关系,而不能维持下去。
另一个则是典型的地痞无赖,平日里精力旺盛,无所事事,吃喝嫖赌,很有刘黑棍刘头领当年的风采,所以已经分家的两个哥哥、两个嫂子都畏惧他回来。
张行一面在石碾子上记录着这些见闻,一面头也不抬做出了吩咐。
众人原本都还存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想法。
比如说,房彦朗是想鼓起勇气嘲讽张行自以为是的怜悯的,马围是纯粹好奇,想问问张行强制筑基到底有没有更深一层考量的,徐世英见到张行进入工作状态是愈发放松下来的,谢鸣鹤是想再做一首诗的此时统统都没了言语。
半晌,还是房彦朗正色来问:
张行恳切来答。
听到这里,众人不免如释重负,但很快就重新愕然起来。
张大龙头继续恳切来言。
房彦朗无奈,也继续来问:
张行想了想,平静以对。
房彦朗点点头,反而坦荡:
说着,便要转身去牵马,准备应付完今日路上凭空冒出来的官差。
旁边主动帮忙来喂马饮马的那户里长家闻得、,早已经骇得目瞪口呆,却是居然忘了主动帮忙解开马缰。
而看似利索的房彦朗自行走到树下牵了马后,复又忍耐不住,居然再度回头来问:
刚刚收笔的张行站起身来,失笑以对。
房彦朗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说着,径直上马,先往村口慢慢过去了。
曹皇叔微微皱眉,明显不解。
李清臣无奈,努力解释:
曹林放下手中笔,正襟危坐。
李十二郎也自然努力细致解释。「黜龙帮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他们一开始起事的时候依仗着刚刚夺取了还算充盈的府库,所以钱多而粮少,军械也充足,于是那个时候钱就是个无用之物,一切都要以粮布为根本,但是现在他们渐渐安稳下来,粮食到底出产了一季,稍微好了一些,于是上下就有了粮食布帛以外的需求,军械也老化了,需要整饬功夫,收拢军需物资,实际上,现在黜龙帮的地盘里,工坊、矿山、市场也都渐渐兴盛起来,生意也开始大笔的跟东夷、北地做了起来……这个时候,钱的重要性就渐渐上来了。
曹皇叔认真想了一想:
李清臣恳切来言。「黜龙帮现在有钱,就放钱坏掉他的钱;等到旱灾显露出来,他们有粮,便放粮来使得他们的粮变得没那
么宝贵,然后同样会吸引百姓来就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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