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275章 杀,中山怀王(1/3)

  山鬼?

  这世上有山鬼吗?

  也许有吧,她从前不曾听说过。

  可这太行峥嵘崔嵬,似虎踞龙盘,每每入夜,无不是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不敢抬头,不敢喘息。

  若有山风呼啸,发出凄厉的喊声,树影绰约变出诡形怪状,能有千般变化,可不就似有山鬼吗?

  眼见着回大梁已是万水千山,险阻艰难。

  这天地周遭昏暗,唯有柴火堆熊熊发着光亮,火星子四下飞溅,像极了旧时的烟火。

  那人胸膛是暖和的,她原也该暖暖和和的才是。

  然而身上总裹得极厚,却几乎不曾出过什么薄汗。

  是太冷了,还是身子太虚,太弱,她也不知道。

  只隐隐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虚弱得起不来身。

  自那一碗板栗饭后,身子就不好了,没有看过医官,也没有好好休养,日夜奔波,提心吊胆,没有一刻是好时候。

  不愿为难谢玄,也不愿拖累他,因而在这火堆旁掩紧了毯子,温声与那人说话,“大人放下我,去忙大事吧。”

  她动一下,那束在一起的手便与她一同扯来,那人眉心蹙紧,“我不会放你。”

  阿磐怃然,“我有些走不动了。”

  再走下去,什么也都就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她自己也活不久了。

  是了,她已经数月不来癸水,大抵是有了身孕。

  可如今孩子还在不在,她也说不准,也不敢告诉那人。

  他来时若已见过了赵媪,便定会知道就在这太行山下的栗树林里,她曾亲过萧延年,也与萧延年抵足而眠。

  都说了眼见为实,何况赵媪从来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赵媪看见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赵媪走后呢?赵媪走后这深山里又会发生什么事,谁还说得清。

  火焰不算亮,可望得久了,还是刺得双眸生痛。

  那人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默了良久才暗暗叹了一声,“就要出山了,明日,最迟后日,你再等一等。”

  那便快了,那便总算有了盼头,那便再等一等吧。

  这一夜不算安宁。

  朦朦胧胧的听见外头的人在低低地禀着什么事,半睡半醒间听见山摇地动,好似有千军万马打身旁走过,惊慌醒来,却又似什么都没有了。

  篝火还熊熊烧着,不曾中断。谢玄就在身边,手腕仍旧束在一起,另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耳朵。

  阿磐不得安宁,也许是这益发虚弱的身子使她心慌得格外厉害,兀自抱紧长剑,问起了一旁的人,“是什么声音?”

  那人喂她饮了水,水一直吊在火堆上,因而入口温热,那人温润的话声也能稍缓惊惶。

  他说,“是山风,睡吧。”

  他说是山风,那便当作是山风吧,这破败的身子使她没什么多余的精神。

  只但愿谢玄没有诓她。

  萧延年死的那一日,阿磐记得很清楚。

  那是怀王五年的十一月,在太行里兜兜转转了一月余,总算到了出山的关口。

  那一日雪大,这无尽头的山全都白了头,山坳里的雪也积了那么厚。

  往回望去,红色的绑绳系了一路,一直系到了出山口。

  小黄跟着跑,四条腿几乎全都要陷进积雪里去了。

  阿磐心头跳着,隐约知道山雨欲来,大战就要开始了。

  一双手暗暗抱住长剑,问起那人,“要打仗了吗?”

  那人道,“是。”

  她又问,“打赵人吗?”

  那人仍道,“是。”

  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她仍旧坐起了身来,“打完了,能回大梁吗?”

  那人温声应她,抬手为她拢紧大氅,“回,打完了就回。”

  马车辘轳疾驰,在山坳盈尺的雪里颠簸着,眼见车帷之外天光愈明,那暴雪依旧无休无止地下着。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到了什么时辰,才听见车外的谢韶勒马停车,“主君,赵人已等在山口了,带兵的是沈密,黑压压一片,不知有几千。”

  那黑压压的人大约就是谢玄数日前说的“山鬼”吧。

  沈密又是谁啊,阿磐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沈密就是赵二公子赵叙的母舅啊,因位居三公,赵人无不尊他一声“沈国舅”。

  上一回见沈国舅,还是在长平驿站。

  那一回,其子沈猛要刺杀公子谢砚,被谢玄下令斩了头颅。沈国舅曾雨中跪求赵武王,被赵武王连扇了两大巴掌。

  因而这样的人带兵,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必定怨气满腹,带了切齿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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