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人说话。
他说,“要大婚了,近来,总想起从前的事。”
阿磐顺着他的话问,“想起什么事呢?”
青铜案旁燃着的烛火在那人眼里映出似星子一样的亮,那人就在这暖黄的烛光里温和地笑,“想起最初的你。”
最初相见,是在怀王三年的那个冬天。
那人问她,“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阿磐摇摇头,在嘶嘶作疼中温柔地笑,“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那人面上都是温柔,“满头的雪,一张小脸冻得煞白,偏生鼻尖通红,孤真想瞧一瞧,那布帛下究竟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怕极了,却一句话也不肯求。”
好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似一块碎玉。”
他长长一叹,“可惜回营,你已不在了。”
一句话听得人心碎神伤。
无人时候,她也时常会想,若那个大雪盈尺的第三日她好好地留在那座中军大帐,又怎么会在魏人刀下上了萧延年的马车呢?
也就不会一步步被推着往前走,到了今日,到底是被推到了这两难的境地了。
这世间的人与事那么多,却似一张交织一处的网,处处连接,也处处都是机缘巧合。
她心里有两个人争执不休,相持不下。一人冷笑着讥讽,“你背弃了他,怎么还敢进这座大殿,还有脸来他面前?”
另一人极力地辩白,“胡说!我从来不曾背弃他!”
一人无情地揭露,呵斥,把另一人踢进了深潭,“放走了萧延年,还不算背弃吗!”
另一人便就溺在那口深潭中挣扎,挣扎着,却再什么好辩驳的。
她想好好地,郑重地告诉谢玄,告诉他,“如今,我在你身边了。以后,也都在你身边了。”
她还没有开口,那人却兀然叹了一声,“有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
她的左手微微战栗,还不知能撑多久,只温声回那人的话,“你说,我都听着呢。”
那人微微颔首,顿了片刻,到底是提起了一桩不能提起的禁忌来,“云姜进帐那夜,我醉了酒,醉得人事不知。都说她在帐中侍奉一夜,也才有了阿密。”
他提起了这夜来,也提起了谢密的身世。
云姜曾仗着这一夜在东壁张扬跋扈,她也与谢玄有过无数次推心置腹的时刻,却从不见谢玄提起。
他压在心里,从未细说,定然被折磨许久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人说,你知道。”
阿磐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咽了口水,人便顿在了那里。
什么也都明白了,适才在廊下,谢允特意提醒她南平曾上了谢玄的王青盖车。
从宗庙到宫门,再到大明台,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脚程,然这半个时辰足够南平告发一切了。
那人握住她顿住的双臂,握得她的伤口生疼,“因此我想问你。”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总是凝瞩不转,认真地瞧她。
这样的目光使她无处遁形,也就无从藏匿。
阿磐硬着头皮,“可那夜我并不在场,怎会知道营里的事呢?”
那人坚持着,不使她有丝毫逃避的机会,“你说,我愿信你。”
阿磐懵然问道,“说什么呢?”
那人垂眸窥视着她的眸子,“阿密的身世。”
他竟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阿磐
“阿砚本该今日与我一同与诸王宴饮,可惜走了。”
我打算把谢密送去封地,
可从前他说,这孩子与他不像,眉眼,性情,没有一点儿像的。
“他还这么小,还不到两岁呢。”
不管谢密是谁的孩子,稚子到底是无辜,大人之间的恩怨,说到底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孩子来这个世上的时候到底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阿磐把谢密抱在怀里,“去封地,他会死的。”
“谁会杀他呢?”
“晋王的孩子流落在外,必被有心人挟持,或求重利,或威胁晋王停战,割地。”
“那你说,怎么好呢?”
“我早把姐姐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
“你姐姐是那样的人,你不恨她吗?”
“人非圣贤,谁又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这孩子可怜,我........我想留在身边,好好教养.........就像从前云家养我一样..........”
这时候有人进殿禀道,“主君,魏太后,没了。”
那人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斟了一盏酒,“这就死了?”
“死了。”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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