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75章 绝地反杀(1/2)

  这铺天盖地的飞矛,把整个邯郸城门都烧了起来。

  那素缟白车,那人啊,马啊,羊啊,全都如鸟兽散,在火海中起身奔逃。

  跑得了的跑,跑不了的浑身着火,哀嚎得撕心裂肺,被烧得满地打滚,抱头鼠窜。

  能看见弯刀划开皮肉,也看见长戟刺入肌骨,看见血花四溅,看见周遭大乱,兵戈四起。

  有人跳上一匹马,然而马也早就受了惊,就在火海里头东奔西逃,疯狂地抡甩。

  把人甩得惊叫连连,只几下就被甩了出去,又甩回了火里。

  邶君原本手里牵着的羊也早就呼啦一下烧净了皮毛,与人肉一同散出了焦香却又难闻的味道。

  还能看得见小惠王和长平武安三人落荒而逃的身影。

  三人你磕倒来我磕倒,你搀我来我搀你,蓬头垢面,灰头土脸,连冕冠十二毓都早不知掉落到何处去了。

  “要命了!要命啊......跑......快跑呀......小心......快扶大王......大王......”

  “啊呀!啊呀!寡人不想死......岳丈.......六叔......六叔......啊啊啊......寡人不想死......啊呀!”

  在这滔天的火海中,四处都是连滚带爬的没命嘶喊。

  飞矛穿透了人的肺腑,就在肺腑之间烧了起来。

  沿着血肉,顺着衣袍,最终整个人都惨叫抽搐,成了一个个的火人。

  风雨飘摇,人荒马乱。

  坛下那一片缟素的邶人全都中了箭,也全都着了火。

  在地上打滚,喊叫,咒骂,“啊!母亲......好疼......母亲......儿疼啊.....”

  ““祖宗啊!祖宗啊......邶国完了......邶国完了啊......”

  “娘娘!殿下!娘娘......殿下啊......”

  “谢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人仰马翻,如丧考妣。

  那邶国的王后于火中起身,直挺挺地立着,火把她的发髻都快烧没了,也仍旧高声叫着,“谢玄!你生屠邶国,必遭天谴!”

  似地狱里发出的尖啸。

  阿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这世道唯有二字,就是吃人。

  不是你吃人,便是人吃你。

  邯郸已成了十八泥犁,成了这人间的修罗场。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明,神明到底会不会降罪?

  若没有,为什么那些古时的君王总要献牲祭天,亦总要侧身克念,上答天谴。

  阿磐听见谢玄嗤笑一声,“天谴?孤偏要胜天半子。”

  她忍不住仰头望谢玄,那人,她一旁的魏王父,就那么长身玉立于高坛之上,就那么立在这一片吃人的火海之中,负手傲立,睥睨天下。

  这玄金的大冕袍在火光里映出亮闪闪的颜色,那好看的眉眼全都是不屑,那冠上的玉珠稳稳垂着,连晃一晃都不曾。

  他多强悍,也多稳啊。

  她还看见小惠王的十二毓冕冠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早被这杂沓的人荒马乱踩扁碾碎,那尊极贵极的毓珠也都滚得四下都是,但再没有一个活人来捡起了。

  她想,终有一日,他必是魏国的王啊。

  也许,他还终将成为这天下的王。

  这天下也不知到底何时才能干戈载戢,休牛放马啊。

  (出自晋·葛洪《抱朴子·释滞》:“今丧乱即平,休牛放马,烽燧灭影。”比喻天下太平,停止战争)

  周遭的大火把高坛也烤得生了热,浓烟滚呛,呛得人咳了起来。

  那人抬手将她拉在怀里,那已然温热的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继而那宽袍大袖掩住了她的口鼻。

  掩了好啊,掩了口鼻,就不必被这浓呛惹得喘不过气来了。

  生了热也好啊,那人寒疾,生了热就不必再受那寒疾之苦了。

  阿磐紧紧偎在那人胸口,听着那人平稳有力的心跳。

  她想,何必去想那么多,能在谢玄身边有这片刻的安稳,已然足矣。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修罗场开始一片昏暗,不知是黑烟遮了日,还是黑云压了城。

  忽而一声惊雷乍起,于这怀王三年四月二十的午后,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坛上甲士全都围成一处,高高地举起金盾,将她与谢玄二人护在盾下,也将这豆大的急雨挡在了外头。

  惊天的雷,泼天的雨,很快就浇灭了这一城门的火。

  那被浇灭之后的地方,不管是人,还是羊马,还是车驾,城门,全都成了炭,于熄火之处冒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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