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树银花中,远处那片橙红火光,伴着浓烈的黑烟。
京师里但凡是这样的大节,五城兵马司都会派兵丁巡夜。
就是怕城里人烟稠密,四处灯火蜡烛繁盛,无故闹出事端来。
不但巡街的兵丁增多几倍,御街和城门上还要增设望火楼。
有那捣鬼光棍调戏妇女或是偷窃行人,都要严厉处罚。
当然城里最怕的还是灯烛飞烟走水冒火,酿成火烧连营的大事。
果然火光冲天才片刻,四处就开始敲锣打鼓。
遥遥的听见人声鼎沸,周边的街坊四邻军民人等,都提着水桶去救火。
“失火的是什么地方啊?”
梨月她们不知深浅,还簇拥着向街口跑,要一探究竟看看热闹。
宁府大门口的街巷,都被帷幔遮住,不让行人来往。
二顺已经跑出去打听,很快又赶回来,边跑边叫嚷,往大门里报信儿。
“着火的是西坊!有人打架闹事,都打出人命来了!连坊子里的大灯架子都推倒了,火苗子起了两丈高!”
“西坊是什么地方呀?”身边有小丫鬟张口就问。
“嗐!都走水了还问!那不是好地方!小猢狲儿不许说了!”
宁府门口的仆人都出来,挥着手把梨月她们都扯回门里去。
“外头乱,还不快点回来!要关府门了!”
元宵灯节的时候,大门角门当班的仆人比往常都多。
三把两把推搡着,赶鸭子似得把丫鬟小厮都撵回去。
光是走水失火还有限,闹出人命来可是大事,自是不能放人在门口玩耍。
等人都进去了,宁国府的朱漆大门,就吱吱呀呀的关上了。
“西坊子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小丫鬟们还乱问。
“去!还敢问!叫嬷嬷打你!”几个老仆瞪着眼吓唬。
西坊子不是好地方,那边住的都是娼籍乐户,吃得是行院茶饭。
别的小丫鬟不清楚,但梨月心里知道。
年初还在凤澜院的时候,芷兰和香草姐妹俩,就被沈夫人卖去那边了。
赵嬷嬷与老婆子们私下叹气时露出过几句,梨月听见记住了。
京师内过灯节,那边的彩灯挂的最多,人气也最旺盛。
世家子弟们时常眠花宿柳,在那边争风打架的事情也最多。
大伙儿回到府里头,还只顾仰头往外看。
喧杂的叫嚷声和敲鼓鸣锣的声音,很快就没有了,大概是官兵到了。
通红的火光半天才灭下去,虽然离着很远,但仍能闻见烟气。
好好的元宵节就这么过完了,小丫鬟们心里很不爽快。
各自提着灯笼回房回院,个个噘着嘴不高兴。
过了元宵节明日就是十六了,年节就算是都过完了。
再想提着灯笼随意玩闹,就只能等着明年此刻。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月影洒在地面上,淡淡白霜似得。
梨月心里也是悻悻的,蔫蔫的耷拉着耳朵,跟着众人往回走。
“着火的地方离咱们府门口还远着呢!”
“就是的!那边着火打死人,和咱们又没什么干系!”
这时候才刚刚起更,大伙儿都觉玩的不尽兴,却又不得不回房早睡。
毕竟明天各处都要开库房收拾过年的东西,估计要忙上一整天。
信步到仪门里头,梨月瞧见抄手游廊下急匆匆走过一行人。
二顺挑着灯笼在前边跑,国公爷披着玄色大斗篷,大步流星跟在身后。
廊子底下挂满了各色彩灯,把宁元竣凝重的脸色,照耀的清清楚楚。
今天元宵灯节,他原本是在燕宜轩里,陪着覃乐瑶喝酒赏月。
刚得着西坊起火斗殴杀人信儿,还没太放在心上。
他虽说掌着京师防务,可只管着城外驻防的禁军。
城内巡捕盗贼疏理街道防火禁火,那是归五城兵马司的差事,与他无关。
二顺跑进来,告诉门房有亲戚家派人来请安,这才不由分说把他叫走了。
燕宜轩小厅里,酒菜还热腾腾摆在桌上。
覃乐瑶斜斜靠在洒金炕上,手里捏着白玉海棠酒盅。
采初蹲在旁边拨着炭盆,采袖拿着铜火箸夹着炭,添在鎏金手炉里头。
过年的这些天,采初很替自家小姐不悦,觉得覃乐瑶受了大委屈。
“元宵佳节的日子,哪有这么焦急的事儿,就把国公爷唤出去。也不知是谁在那里使绊子,只顾让您不痛快。奶奶嫁过来头一个新年,阖府家宴都不许奶奶去,这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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