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刚出去解手……”
福姐惶恐的要命。
“谁问你了?挡在台阶上,跟块门板子似得!”
莲蓉虎着脸凶她。
福姐比莲蓉大了快十岁,被骂了还不敢吭声。
她进府都这么久,还杵窝子似得,半点不显得大方。
不知福姐是在哪里养成的习惯,总喜欢垂着脖低着头,缩着脚凹着腰。
站在那儿溜肩扭胯,活似条抽了骨头的水蛇,从头到脚都是弯儿。
明明有双漂亮的丹凤眼,蛋清似得眼白,紫葡萄似得眼眸。
但她从来不抬头看人,水汪汪的眼睛眯着,总是从睫毛缝里瞄人儿。
还有就是她说话,谁要是同她说句话,能活活把人给急死。
福姐不开口还好,只要一开口,就是一副又羞又怕模样。
嗓音含在喉咙里头,听起来活似蚊子在叫唤,说三遍都听不清。
每个字都从鼻子里哼出来,娇滴滴带着哭腔儿,让人心急火燎的。
她总是这样畏畏缩缩,仿佛人人都欺负她,真是不招人喜欢。
莲蓉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两手一推,院门砰得打开了。
福姐又似受了惊吓,慌手慌脚溜下门槛子,倚着木门只顾绞手帕子。
“你躲开,别挡路!”
莲蓉看都懒得看她,拽着梨月就往外跑。
“哎,我……”
福姐还想解释几句,却怕羞似得两腮绯红,张着嘴说不出来。
梨月跑出十来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
福姐的脸立刻成了猪肝色,纤细的腰身猛地一扭,慌张的跑开了。
看来这些日子她过得不错,身材丰满脸庞圆润,小窄腰扭得软洋洋。
身上还泛着香气,是股子甜腻的木樨茶香,浓浓的直冲鼻子。
木樨茶饼儿的味道,后街的杂货铺有卖的,价钱可不算便宜。
碎茶叶混木樨干花,压成指甲大小的小茶饼儿,含在嘴里能满口生香。
京师里达官贵人才会随身带香饼,正经场合用来清口,。
听说每到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三公九卿必用,怕嘴里有味熏着万岁爷。
最上等的香茶饼,是杭州运来的货色,只在御街南货店卖。
江南雀舌茶加茉莉花调制,一小饼就是二两银子。
普通些的就是这种京师自产木樨香的,杂货铺卖也要五钱银子一盒。
一盒里才四个小茶饼,不是小门小户用得起的。
府里的丫鬟们都不舍得买,怕嘴里有怪味,嚼点茶叶就完了。
福姐在府里没身契,别说是月钱份例,年底连件新衣裳都没有。
她姑姑宋婶子又精明又计较,断不会给侄女儿许多零花钱。
她哪里来的银钱,买这木樨香茶饼嚼去?
梨月心里疑惑,盯着她仔细看了几眼。
记得福姐才来时,穿得是带补丁的粗布衣裙。
头上连木簪子都没有,学乡下女子打扮,青布帕子裹头发。
可她现在的打扮,却已经是大不相同。
上身是桃红紧身绢袄,下身拖地的葱绿绸裙。
腰里系着红纱璎珞汗巾儿,勾着一巴掌宽的窄窄小腰。
绣花香囊压着裙边儿,香喷喷的木樨香茶饼,估计就装在里头。
天色不曾大亮,梨月还有些看不清。
隐约觉得她脸上擦了粉,唇上一点朱红胭脂,眉毛细细弯弯。
到底是人配衣裳马配鞍,这么一打扮,真是标致极了。
福姐那窈窕的背影,引得梨月回头看了好久。
“快走啊,看啥呢!”
莲蓉的眼睛也不瞎,气狠狠的抱怨着,觉得福姐必定是偷嘴了。
“她刚来的时候,活似个讨饭村姑。在咱们厨房做事一阵子,看吃得又红又白的,脸庞都胖了好些。她没月钱没份例,哪里来的钱做绸绢衣裳?肯定是偷了厨房东西!动不动就杀鹅,拿食盒子往外头送,肯定是有偷手!”
福姐擅长的菜肴是鹅肉,比她姑姑宋婶子的手艺不差。
锦鑫堂小厨房的鹅菜都让她做,大家都承认味道好。
宋婶子还要四处的吹嘘,说福姐做的鹅肉,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闹得别院里的小厨房,都过来烦她,请她给做蒸鹅熏鹅。
特别是三房厨娘李娘子,她不会做鹅肉,还赶上宁三爷爱吃。
动不动就派人过来,让福姐给蒸蜜汁鹅,做好了还得给送去。
也许福姐是赏钱多了,才要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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