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当时很无语,但平心而论,郑把头这么干没毛病。
毕竟人嘴两张皮,不可能我说啥就是啥,如果他真就自作主张放了我俩,事后姚师爷知道,他肯定也不好交差。
他又不是我爹,就算再欣赏我,也不可能替我扛雷。
郑把头用的是一部波导手机,这手机当年推出的时候,号称“手机中的战斗机”。
是不是战斗机不清楚,声大是真的。
不开免提都很大。
电话接通的瞬间,嘈杂的背景音和一道男人的询问,就跟安了扩音器似的,猛的炸了出来!
“喂?谁啊?”
郑把头赶忙将手机拿远,同时呲牙咧嘴的说了个艹。
“哎,老七啊,我,老郑!”
对面叫老七的人立刻惊喜:“郑哥啊?咋样啊你那头儿?”
郑把头猛嘬口烟:“还行,完活了,回去再说,老姚呢?”
“嗐,他能干啥呀……”
“赶紧的,让他接下电话,有事儿!”
对面一听这句,明显是话筒也没拿开,直接嚎唠就是一嗓子!
“三哥!老郑让你接电话!说有事儿!”
一点不夸张,就那哇啦哇啦的声音,我现在想起来耳根子都有点发麻。
嘈杂的环境中似乎有人喊了什么,而后紧跟着老七就说:“啥事儿啊郑哥,着急不?他这会上锅儿呢,下不来啊!要不着急,一会让他给你打回来吧!”
东蒙地区紧靠东北,不少方言词汇都一样,甚至有好多就是从东北流传出来的,因此他说的话我能听懂。
所谓“上锅儿”,这跟支锅盗墓什么的可没关系,说的是姚师爷的最爱,也就是赌博。
这个词儿,一般是玩牌九或者闭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说法,专指庄家赢钱。
对应的,如果庄家输钱,一般就说“挑锅了”或者“挑了”。
牌九大家肯定都知道,这里解释一下闭十。
闭十又叫“推饼子”、“压筒子”,赌具是一副麻将中的饼牌,玩法类似小牌九,即一共四家,每局每家发牌两张,完后除了庄家以外的三家下注,此过程中,旁边围观的人也可以下注,然后开牌跟庄家比大小。
规则是对九饼到对一饼,大过其他非对子的牌型,如果没有对子,就将两张牌的点数相加,取个位比大小,因此非对子最大的是九点,最小的是零点,也就是两张牌点数相加为十,所以才叫闭十。
这种赌博方式兴起的时间不算太长。
就拿我来说吧,我印象中,小的时候一到过年,村儿里放局的场所,玩的都是牌九、麻将、扑克、色子,直到上了初中才见有人开始玩闭十。
所以老七这话的意思,就是姚师爷现在正在坐庄赢钱,下不了场。
郑把头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不用!”
“电话不挂,等着,叫他玩完赶紧过来接来!”
于是乎,我们就这么听着嘈杂的声音,在苞米地里等了起来。
其实我想提醒他,音量可以调小,但看他总皱着眉,嘬烟越来越猛,似乎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就又没说。
直到十几分钟后,另外四人已经折返回来拿第二趟了,电话那头忽然有人说话:
“哎……咋了老郑,催命似嘚……正赢钱呢我这……”
刚入行时,我就听周伶说过姚师爷的大名,后来把头也说这人身负天星风水绝学,论寻龙点穴,是现如今当之无愧的行业第一人,但没想到,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东北味很重,而且懒洋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村子里的光棍儿懒汉。
郑把头深吸口气,平静的说:“老姚,这么回事儿,今天晚上……”
老实说郑把头人算不错了,一点坏话没说,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但当听到他说出把头重出江湖的话时,姚师爷忽然忍不住笑了。
“艹!老郑你喝多啦?别人儿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陈鹤山啥分量?”
“还重出江湖?拍电影儿啊?埋了得了!”
“不是,老姚你听我说完!”
郑把头耐心解释道:“这小子身上有东西,跟你爷爷那个差不太多,肯定不是野路子,再有他手儿也确实不低,一说盗墓一套儿一套儿的,都特么给我说服了!”
“有东西啊……”
姚师爷重复了一句,电话那头只剩嘈杂。
间隔几秒……
“那带回来让我见见吧。”
“嘟————”
伴着一声忙音,整个苞米地瞬间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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