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发。
古时远行,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纵然是再好的马车,该颠还是颠,该晃还是晃。
甚至许多官员,都死在赴任的路上,更遑论普通百姓了。
途中枯燥,好在钱卿卿是个清冷的性子,耐得住寂寞,手捧一卷书,一看便是一日。
狸奴却是少女心性,一会儿与笙奴闲聊,一会儿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欣赏沿途的风景。
时值正午,送亲车队进入绩溪地界。
“郡主,郡主,咱们到了。”
忽地,正在看风景的狸奴略显激动地喊道。
钱卿卿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笙奴训斥道:“快且把帘子放下,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哦。”
狸奴应了一声,乖乖放下窗帘,旋即叽叽喳喳地说道:“歙县郡看着不大哩,远远望去,城墙破破烂烂,四下也凋零的紧,比杭州差远了。”
笙奴到底见识要多一些,解释道:“这是绩溪,并非歙县郡。况且,前阵子才刚打过仗,岂会热闹。”
狸奴又说道:“一路上的山山水水倒是美的很,可看久了,也有些厌烦,不晓得歙县郡是否会热闹些。”
“来人止步!”
这时,车厢外传来一声大喝,马车当即停下。
“吾等奉命送亲,车中乃是永茗郡主!”
武勇都旅帅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是一阵小声的交涉,隔着车厢钱卿卿听不太清。
很快,马车再次启动,缓缓前行。
渐渐地,两旁传来嘈杂的声音,钱卿卿心中一紧,进城了。
进了城,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夫君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再次停下,外头传来一道女声:“还请郡主移步尊驾。”
笙奴撩起门帘,发现外头立着一个中年妇人,头包布斤,肩上挂着肩钩,将两条宽大的袖子高高勾起,显得十分利索。
中年妇人满脸笑意,自我介绍道:“俺名四娘,是府上的厨娘,负责伺候刺史起居饮食,刺史公务繁忙,还请郡主在府上歇息片刻,刺史稍后便回来。”
“嗯。”
钱卿卿微微颔首,在狸奴的搀扶下,举着合欢扇款款走下马车。
看着眼前一袭天青色嫁衣,头插金步摇,手举合欢扇的永茗郡主,饶是四娘同为女子,也不由觉得惊艳。
这位郡主,当真是好颜色。
下了马车,她环顾四下,发现护送自己的武勇都已经不见,只余下十余辆满载嫁妆的马车。
见状,四娘解释道:“此处是后宅,郡主尊驾在此,其余人等不便入内。”
“且进去吧。”
钱卿卿说罢,迈步朝着府中走去,笙奴立即在后方提起裙摆,免得拖在地上,弄脏了嫁衣。
越过前厅,四娘引着她们一路来到后院的卧房。
站在门前,四娘笑道:“郡主且歇息片刻,有甚事只需唤人吩咐一声便可。”
待四娘走后,钱卿卿环顾一圈卧房,随后款步来到床榻前坐下。
本来,这场婚礼并非如此,虽是媵妾,可该有的流程却一个不少,然而钱镠一句一切从简,就变成了眼前这样。
“郡主且坐着歇息,奴婢与狸奴将婚房布置一番。”
笙奴说着,便撸起袖子与狸奴一起开始布置卧房。
不消一个时辰,卧房就大变样了。
屋中张红挂彩,一对龙凤花烛摆放在桌上,原本床榻上的白纱帐,也被换成了青纱帷帐,床榻被褥上也撒上了不少瓜子、莲子等寓意多子多福的干果。
“好了。”
笙奴拍拍手,满意一笑。
见她二人忙的满头香汗,钱卿卿关心道:“你们去洗把脸,也歇一歇。”
笙奴点点头:“嗯,算算时间阿郎也快回来了。”
洗漱过后,笙奴与狸奴又补了妆容,一左一右伺候在钱卿卿身旁。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
夜幕降临,屋内静悄悄的,一对龙凤花烛静静燃烧,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
此时此刻,钱卿卿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一只手紧紧攥着嫁衣,指节发白。
察觉到自家郡主的异样,笙奴强笑道:“阿郎许是被公务耽搁了。”
“嗯。”
钱卿卿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无比苦涩。
终归……还是被轻视了。
媵妾,到底也只是媵妾,比不得发妻。
眼见时辰不早了,狸奴小声提议道:“郡主要不……先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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