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温离开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如同融化的金水,泼洒在洛阳宫城的琉璃瓦上,将他的影子在宫道上拉得极长。
朱温跨上战马,座下的颠簸与粗糙的马鞍,与方才椒兰殿内丝滑的锦被感觉完全不同。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囚笼般的宫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太后那屈辱而顺从的模样,比任何一场大胜都让他感到满足。
权力,不仅仅是沙场上的生杀予夺,更是将昔日高不可攀之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回到梁王府,朱温大马金刀地在大厅主位坐下,婢女立刻奉上早已温好的热茶。
他轻抿一口,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着椒兰殿内的旖旎。
忽的。
有亲卫快步入内,躬身禀报:“大王,敬先生求见。”
“快请!”
朱温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放下茶杯,甚至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
对于敬翔,这位从他微末时便跟随左右,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首席谋主,朱温心中有着近乎本能的倚重与信赖。
这天下,他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不能不信敬翔。
不多时,一个身形清瘦、目光锐利的中年文士步入大厅。
他没有像旁人一样先行大礼,而是径直走到厅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朱温,那眼神,既有痛心,又有怒其不争。
此人正是敬翔。
“大王今日,可是又去了椒兰殿?”
敬翔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质问,让厅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朱温心中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心事的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与太后商议了些国事。”
“国事?”
敬翔的声调陡然拔高,他向前一步,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大王可知,您距离建元称帝,只剩下最后半步之遥!”
“眼下只需静待时机,扫平河东,安抚关中,不出两年,这天下便是大王的天下!”
“届时,莫说一个前朝太后,便是天下美人,大王想纳谁入宫,谁敢说半个不字?”
“如今大王却为一己之私,不经通传,佩剑直入后宫!这事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非议大王?”
“而那些心怀叵测的藩镇,又会如何借此攻讦大王?”
“李克用、杨渥之流,正愁找不到攻伐大王的借口!大王此举,无异于亲手将刀柄递到敌人手中!此乃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之举啊!”
敬翔一番话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砸在朱温的心坎上,说得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知道敬翔说的都对,可一想到何太后那成熟丰腴的身段和半推半就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火热。
那种征服天下最高贵女人的快感,让他食髓知味。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
朱温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端起茶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言语间满是敷衍。
敬翔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朱温的口是心非。
他胸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脸色铁青地喝道:“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罢了,大王有何好迷恋的?不过是多了个‘李唐皇太后’的名头,才让大王觉得新鲜!”
“既然大王管不住自己,那这祸根,便由下官来替大王除了!”
说罢,敬翔猛地一转身,竟是作势要往外走。
“下官这便亲自去一趟宫中,一杯毒酒,了却此事,为大王永绝后患!”
“哎!先生回来!”
朱温这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拉住了敬翔的胳膊。
开什么玩笑!
他玩归玩,可没想过要把何太后弄死。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啊!”
朱温急得满头是汗,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李唐皇室,如今就剩下一个太后,一个娃娃皇帝。”
“他们就是个牌坊,是咱们名正言顺取而代之的梯子!这梯子要是现在就拆了,天下那些藩镇还不立刻群起而攻之?咱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见敬翔依旧一脸不信,满眼杀气,朱温只好举手发誓:“先生放心,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一定克制。绝不再因此事落下话柄,军国大事要紧,军国大事要紧啊!”
朱温一再保证,姿态放得极低,敬翔胸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
他冷哼一声,甩开朱温的手,但终究没有再往外走。
朱温见状,心中长舒一口气,连忙拉着敬翔重新落座,亲自取来茶具,为他煎茶。
氤氲的茶香中,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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