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三日后,本王亲赴大营,为茂章将军这位‘副帅’壮行,把这出戏,给本王唱得更响些!”
他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本王倒要看看,这一声虎啸,能不能吓死江南那只小羊羔!”
……
广陵,杨吴王府。
夜色已深,但王府主殿之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杨渥独自一人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之上。
但此刻,这张冰冷的宝座非但没能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将他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面前,摊着一封来自北地的加急军报。
“朱温……南下亲征……号众五十万……”
杨渥喃喃自语,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端起案上的茶盏,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温热的茶水洒出几滴,落在华美的袍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为蓼洲大捷而设宴狂欢,享受着众将的吹捧和歌姬的献媚,感觉整个江南唾手可得,自己已然超越了父亲杨行密的功业。
可现在,朱温这个名字,就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让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那可是他父亲一生的宿敌。
是盘踞在中原,随时可能南下吞噬一切的猛虎!
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几乎无法逾越的威压。
“传令!”
杨渥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中回荡,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声音里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速召诸将入府议事!快!”
……
不多时,右牙指挥使张颢、左牙指挥使徐温、幕僚严可求、宿将朱瑾、右领军使贾令威等一众文武核心,尽数到场。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尽管这段时间,杨渥利用新组建的东院马军,与张颢、徐温这些手握重兵的托孤重臣明争暗斗,双方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但在朱温大军压境的恐怖阴影下,所有的内斗与算计,都必须暂时放下。
一旦广陵被破,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朱温的阶下之囚。
身死族灭,就在眼前。
杨渥坐在王座上,竭力挺直了腰板,目光扫过阶下众人,试图用威严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北方的军报,想必各位已经知晓了。”
他的声音故作镇定:“朱温号称五十万大军南下,诸位,有何良策啊?”
话音刚落,性情最为刚烈的宿将朱瑾便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身形魁梧,铁甲铿锵作响,犹如一尊行走的铁塔。
“大王!”
朱瑾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大殿中嗡嗡作响:“有何可议?朱温要战,那便战!”
此人乃是杨行密麾下最勇猛的战将之一,当年随杨行密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其人有勇少谋,性如烈火,最是看不起朱温这等反复无常的乱臣贼子。
他上前一步,双目圆瞪,厉声道:“先王在世之时,曾两次于清口、两度于光州,大破朱温,打得他丢盔弃甲,狼狈北窜!”
“那朱温不过是仗着人多,真要对上我淮南水师,不过是土鸡瓦狗。今日他再敢南下,我等便再让他知晓淮南军的厉害!”
“末将请为先锋,愿提兵三万,直趋寿州,与那朱温决一死战!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朱瑾一番话,说得是热血沸腾,豪气干云。
他是有资格说这番话的,当年杨行密与朱温数次大战,他皆有参军,统领一军,与朱温麾下的宣武军厮杀。
可以说,江南之所以还姓杨,没有被朱温的铁蹄踏破,他有一份功劳。
殿内不少身披甲胄的年轻将领闻言,皆是面露激动之色,仿佛已看到大破梁军的壮阔场面,有人立刻低声附和:“朱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何曾怕过北人!”
杨渥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许。
朱瑾的勇悍,确实能给人带来信心。
杨行密麾下三十六英雄,有三绝。
李神福的兵,安仁义的箭,朱瑾的槊!
其一手槊法出神入化,可骑可步,只是如今李神福病逝,安仁义叛乱被斩,只剩下朱瑾一人了。
然而,右牙指挥使张颢缓缓出列,他神色平静,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却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殿内的气氛。
“朱将军勇则勇矣,却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张颢的目光扫过众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其一,兵力。我军主力,尽在江西。陶雅、秦裴、周本、李简等一干能征善战的大将,尽数被钟匡时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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