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啊!”
“又是离间计!又是朱温狡诈!”
杨渥豁然起身,一脚踹翻面前沉重的紫檀木御案,案几上的笔墨纸张、玉器摆件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高台,走到严可求面前,居高临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去岁冬季,本王十万大军围困洪州,钟匡时那竖子已是瓮中之鳖,旦夕可下。你们也是这般说,说甚朱温虚晃一枪,要我们保全主力!”
“结果呢?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十万大军灰溜溜地撤回来,本王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眼下,朱温与钱镠那条老两狗都骑到本王头上拉屎了!你还让本王忍?再忍下去,本王这弘农王的封号,是不是也要忍让给别人?!”
他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充满了无能的狂怒和被羞辱到极致的歇斯底里。
严可求知晓此时的杨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个时候不管说甚么,对方都根本听不进去,因而果断请罪:“下官有罪,还请大王责罚。”
杨渥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严可求的这番姿态,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一众官员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了两个人身上。
左牙指挥使徐温,右牙指挥使张颢。
这两个人,同样低垂的头,但他们的脊背,却比那些瑟瑟发抖的老臣要挺直得多,仿佛这殿内的狂风暴雨,与他们毫不相干。
“张颢!徐温!”
杨渥点名叫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二人且说一说,本王该当如何?”
张颢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愤慨与同仇敌忾。
他上前一步,躬身唱喏,声音洪亮地说道:“大王,朱温册封其为淮南节度使,自然是包藏祸心,可钱镠并未拒绝,反而接受册封,这显然是不将大王放在眼里,正所谓主辱臣死,更是在抽我等臣子的脸!”
“若不予以雷霆还击,天下藩镇会如何看我们?他们会说,淮南无人,杨氏可欺,长此以往人心离散,国将不国!”
他话锋一转,大声道:“至于钱镠主力南下攻打卢约,依末将看,这非但不是我们按兵不动的理由,反而是天赐良机!”
“他既然敢把后背亮给我们,我们为何不成全他?正该趁他后方空虚,给他致命一击。让他知道,我江南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张颢的话,句句都说在杨渥的心坎上,尤其那句“天赐良机”,更是让他血脉贲张。
杨渥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又将血红的目光投向徐温。
徐温缓缓抬起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他没有像张颢那样慷慨陈词,只是用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平静地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钱镠大将杜建徽所率,乃其麾下精锐。此去温、处二州,山高路远,短期内绝难回援。这恰恰说明,其腹心之地苏州、杭州一带,兵力必然空虚。”
“苏州,是两浙的钱袋子,其赋税,占了钱镠治下岁入的三成。若能趁此机会,以精锐之师,行雷霆一击,快刀斩乱麻,一举拿下苏州,则钱镠首尾不能相顾,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此消彼长,于我淮南,大有利。”
一个讲脸面,一个讲时机。
一个煽风,一个拱火。
两人一唱一和,将原本可以作为“冷静”理由的军情,巧妙地扭曲成了必须立刻出兵的绝佳借口。
杨渥本就处在爆发边缘的情绪,被这两句话彻底点燃。
他心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好!说得好!”
他猛地一挥手,双目赤红,状若疯狂:“传本王命!”
殿内所有人都心头一紧,知道无可挽回了。
“命周本为主帅,吕师造、范思从为副帅。统兵五万,即刻发兵,围攻苏州!”
“本王要让钱镠那条老狗知道,这淮南,到底谁说了算!”
“大王三思啊!”
“万万不可啊大王!”
以严可求为首的一众文臣谋士纷纷劝诫。
杨渥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些在他眼里“懦弱无能、只知哭谏”的老臣,径直走下高台,头也不回地向殿后走去。
在他身后,人群中的张颢与徐温在众人躬身行礼的间隙,再次交换了一个极快的眼神。
张颢的眼中,是计谋得逞的满意和一丝不易察察的轻蔑。
而徐温的眼中,依旧深不见底,仿佛眼前这足以搅动江南风云的大战,不过是他棋盘上,落下的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棋子。
淮南的战车,在被刻意地推动下,再次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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