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在相府惹了祸,被家丁撵出来就来到赵家。张相公晕倒还是他告诉张筱菁的。
赵守正本打算去大长公主府吃晚饭,顺便交个公粮的。可这家伙一直赖着不走,赵状元也只能‘遗憾’的让小红去跟宁安知会一声,今晚就不过去了。
近来朝中乱套,礼部屁事儿没有,他却操劳过度,坐在那儿早就哈欠连连了。看到赵昊回来,赵二爷便如蒙大赦的起身,让他们聊着,自个进屋睡觉去了。
赵昊也让筱菁先回西院看孩子,他则坐在方才老爹的位子上,一按几上的雕花黄铜烟盒,盒口便弹出根烟来。
赵昊捏起烟来,在桌上一下下杵着卷烟,看着局促不安的王锡爵。
“相公怎么样?”王锡爵赶紧拿起打火机,替他点上。
“还好,没被你气死。”赵昊白他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王锡爵松口气道:“可吓死我了。刚才见到弟妹,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老王啊老王,你说都这把年纪了,咱能靠谱点儿不?”赵公子无奈摇头,这货将来能当上首辅?真是见了鬼。
好吧,就是后来当上了首辅,也没见他长进多少……
“唉,我也没想到张相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王锡爵也点了根烟,郁闷的猛抽起来。“天大的罪责我担了,谁让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你可别避重就轻,你那是稻草吗?你那比王八驮的石碑还重!”赵昊哂笑一声,对王锡爵道:“现在你知道,夺情的根子,不在我岳父了吧?他老人家只是身不由己,代人受过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盯着他呢?”
“是。”王锡爵忠厚的点点头道:“我们都错怪相公了,让他受尽了夹板气,不然也不会气得大出血。”
“就是这个理儿!”赵昊掐灭了还有三分之二的卷烟,拊掌道:“为什么之前的呼吁都没效果?因为找错了目标。决定权根本不在我岳父手中,所以你们逼再紧,也解决不了问题!”
“明白了。”王锡爵三两口抽完一根烟,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怼,便霍然起身道:“我明天便带人换个地方请愿!”
刚说完,他赶紧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捂着头道:“怎么有点儿晕。”
“谁让你抽那么快?两口一根烟,于谦儿也晕!”赵昊恨不得一脚踹他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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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风向变了。
王锡爵果然带着赵志皋、张位、于慎思、于慎行、田一俊等五十余名翰林,到午门外上书请愿。
求皇帝放过五人,也放过悲痛交加、已经病重昏迷的张相公……
消息传到乾清宫时,小皇帝正在跟母后吃早饭,娘俩闻讯也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李娘娘,心老软了。听说张相公生了重病,昏迷不醒,登时就哭成泪人。
“不是昨晚说,没什么大碍吗?怎么人还没醒?”李彩凤抹泪道。
“不至于吧,老奴听说,只是急火攻心啊。”冯保也摸不着头脑道:“难道一晚上又不好了?”
“还不快去问问!”李太后跺脚道:“你亲自去!”
她本想说带上御医,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江南医院的医术比太医院可高多了……
“老奴这就去。”冯保也挂念张相公,赶紧火速出宫。
来到大纱帽胡同时,他看到张相公软绵绵趴在床上,屁股还被垫高。看上去有些像西苑那只神龟。
张相公确实醒了。但面色煞白、满脸汗珠直哼哼,话都说不清楚了……
冯公公眼圈登时就红了,认识快二十年了,在他印象中的叔大兄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模样。何曾如此狼狈过?
张相公能不狼狈吗?昨天崩裂的痔疮上塞了消炎的棉布,每隔一段时间还得拔出来用碘酒消毒。每次都像把他菊花爆开,肠子拖出来一样的痛。而且碘酒不是碘伏,里头含有酒精哎……
因为公子特别吩咐过,庞宪把一天一次的换药,改成了一天三次。这样可以确保不会感染,也让张相公对自己的病,引起重视啊……嗯,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张相公没疼晕过去,那就真是好汉一条了!
根据医嘱,在伤口痊愈前还只能输液,不能吃东西,以免便便污染伤口……又把张居正饿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便成了冯公公看到的鬼样子……
其实张相公的真实情况没那么严重。只要伤口别发炎,等愈合之后再好好吃几顿饭,便又是一条好汉子了。
可是庞宪这个主治大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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