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对吗?”谢识衣并不想在言卿面前和她多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眼底一层薄薄的冰,声音极轻道:“我闭关的一百年,你们可以好好猜猜——我到底去做了
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嘲意。
镜如玉面无表情,站在水镜前。珠钗森寒,蓝裙无风自动。
谢识衣这一次下山只是为了看言卿结婴。因为孙家浪费的时间,已经耗尽他最后的耐心,现在对于镜如玉对于孙家先祖,他都没搭理的想法。
最后对镜如玉留下的话,清晰又平静。
“慢慢猜。”
谢识衣转过身,将视线落到言卿身上,从袖中伸出手抓住了言卿的手腕。言卿刚刚用这只手取的孙耀光眉心的血,现在那魂丝末端、还有些湿润的红。
“看够了吗?”谢识衣问道。
言卿视线还在落在镜如玉鼻尖上的那颗痣上呢,听到谢识衣这问话,瞬间回神,对上他的眼眸后,清咳了声:“看够了。”
谢识衣垂眸:“那就跟我回去。”
言卿:“啊?”
谢识衣冷淡开口:“你自己现在丹田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言卿:“……”啥?
孙家先祖布下的阵法对于谢识衣来说不堪一击。魔种带来的人间惨剧于他眼中也如闹剧。
从他决定出手的一刻,或许就想早点终结这场历练。
谢识衣没有在孙家前院停留多久,言卿如今是金丹期,已经可以承受化神期造就的传送阵。
冰寒的剑光破开重重迷雾,阵法成形的瞬间,二人消失在原地。
“门、门主……”
苍青长老到现在才缓过神来,噩梦惊醒,冷汗涔涔,哑声开口。
镜如玉沉默很久,脸上的笑容散得一干二净。
她静静看着言卿离开的地方。
那里谢应布下的传送阵法,禁锢重重,她现在竟然还是看不透。
看不透谢应现在的修为,看不透谢应现在的道。
无情道碎,修为毁尽。只一百年前……重回化神巅峰?
果然是,谢应啊。
镜如玉扬起脖颈,感觉血液里什么东西在尖叫,疯狂刺激着她的灵魂。逆血心头涌起,又被她一点一点,缓慢咽下。
镜如玉诡异地笑一声,忽然往前走,水镜一点一点扩
散,最后居然直接成了一个通道。
尊贵无比的浮花门主衣裙轻轻落在这片土地上。浓雾随着她的到来尽数消散。孙府前院地上一片狼藉。
青色的竹叶污浊的血肉,眼泪、鲜血、眼珠子。配上一群或傻站着,或匍匐着,或跪着的人。纷纷人间乱象。
“门主!”
孙君昊浑浑噩噩跪下来。
忘情宗弟子们不知所措,大脑还因为刚才的事一片空白。
院中清醒的凡人心惊胆战看着这个女人。
镜如玉莲步轻移,没有理任何人,视线落到了章慕诗身上。
章慕诗在孙耀光死去后恨意消散,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最后一根芯就被拔了。眼中含着泪光,是欣慰是解脱是最后窥见光明的释然。
她披头散发跪在地上。
嫁衣染着自己的血丈夫的血。金风玉露最好的年华,硬生生被磋磨成这般模样。她活不到明天了,却也终于可以死得瞑目。
镜如玉垂下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指尖凝出一道莹白的光,注入了章慕诗眉眼。化神期修士可以直取凡人记忆的。作为代价,被取了记忆后,人会马上死。
但镜如玉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怎么会顾忌章慕诗的死活。
顷刻间。章慕诗一生记忆瞬间如走马观花般出现在她眼中。
是嫡母死去,留下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
是章府后院,各种腌臜龌龊阴谋诡计。
是光阴流转,襁褓里的婴儿倏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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