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则走在了徐清婉身边。
徐清婉是燕王妃的娘家侄女,姑侄俩都出自京城的一等勋贵之家镇国公府,徐清婉身世显赫,仪容气度也是殷蕙几个妯娌当中最顶尖的,前世殷蕙嫁到燕王府,密切注意着徐清婉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无一不效仿徐清婉,经过一两年的坚持与模仿,殷蕙的礼仪几乎毫不逊色徐清婉,然则却也变得不再像她自己。
丫鬟们私底下都嘲笑她东施效颦,徐清婉对殷蕙的态度始终如一,客气生疏,不曾傲慢无礼,但也不曾将殷蕙看在眼里。
平时私底下见面,除了最基本的招呼,徐清婉不会主动与殷蕙说什么,都是殷蕙绞尽脑汁找些话题。
今日两位爷就走在前面,相谈甚欢兄友弟恭,徐清婉的话也变得多了些,温声对殷蕙道:“三弟妹放心,此去京城,我与世子爷会照看好三弟,你在家里安心照顾五郎就是。”
燕王府的几个孙辈都是按照长幼称呼的,殷蕙的儿子衡哥儿排行五,大家都叫他五郎。徐清婉生了两个儿子,六岁的大郎为长,还有个才三岁的三郎。此时兄弟俩都跟在后面,另有一个五岁的女娃娃,乃是徐清婉的庶女眉姐儿。
因为成亲早,如今颐志堂的孙辈数量最多。
殷蕙看看乳母怀里的衡哥儿,笑着道:“有劳大哥大嫂费心了。”
那声音轻柔随意,再无从前的小心拘束,仿佛她与徐清婉都是一样的贵女出身。
一个常年拘谨的人突然洒脱了,熟悉她的人自然能察觉这种变化。
徐清婉总算正眼朝殷蕙看来。
殷蕙穿了件浅碧色镶金边的绣花褙子,搭配一条白色长裙,体态婀娜,清雅得体。这打扮与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变的是她的神态。徐清婉熟悉的殷蕙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时时刻刻留意旁人的举止而失了大方,又因为常常自惭形秽下意识地垂眸低头,这样的小家子气,倒也附和她的出身。
但今日的殷蕙言笑晏晏,目光平和,礼仪周到却又毫无模仿造作的痕迹,仿佛一只原本关在笼子里瑟瑟缩缩的画眉鸟,突然飞出牢笼在阳光下恣意飞翔起来。
当殷蕙瑟缩时,大家很容易忽视她的美貌。
当她变得从容大方,她的美貌也完全展现出来。
徐清婉竟看怔了一瞬。
她怎么才发现,这位妯娌居然拥有如此令人心动的姿色?
世子爷魏旸与家中的弟妹们不熟,虽然听到了殷蕙的话,却也只是觉得再寻常不过,未曾多加留意。
魏曕心中微动,只是不好回头打量殷蕙。
一直到徐清婉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殷蕙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晨光从身后倾洒过来,两家人在地面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
殷蕙看过那些影子,再看向远处的湛蓝天空,那么蓝那么澄净,一如她再无任何杂念的心。
燕王通常都是在勤政殿的侧殿处理家事,平时有什么家宴也会在这边举办。
小辈们都会提前到来,魏旸、魏曕兄弟两家人成了第一波到的。
爷们坐在一侧,殷蕙、徐清婉妯娌俩坐在了西边,中间隔了一张席位。
殷蕙坐好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对面魏曕的视线,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还是巧合。
殷蕙想,应该只是巧合吧,在澄心堂魏曕都很少留意她,更何况是在外面。
她若无其事地避开,正好大房的三郎凑到了衡哥儿身边,殷蕙便自然而然地侧身而坐,看三郎逗弄弟弟。
别管孩子们长大了会不会吵架打斗,现在都还是小娃娃,喜欢谁才会接近谁,单纯不掺假。
“三婶快看,五郎吐口水了。”
几乎三郎才说完,乳母就轻柔地帮衡哥儿擦了口水。
三郎看着还必须让人抱的弟弟,很是得意地道:“我要跟爹爹去京城了,大哥也去,你还小,去不了的。”
衡哥儿哪里听得懂,对着三郎使劲儿,好像要说什么似的。
倒是安安静静坐在徐清婉身后的眉姐儿,十分羡慕地看了三郎一眼,嫡庶有别,五岁的女娃娃已经多少明白了这规矩。
这时,二爷一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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