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个人居然时不时能在公务上拌起嘴来,就非常离谱。
归根结底,虽然两个人对为官理念大致相似,但又有些微妙的分歧。
比如陆无忧觉得,为官圆滑,见风使舵不算什么大事,重点是才干能力,能把事情干得好干得漂亮,哪怕为人不足够清正也无妨,但贺兰瓷觉得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也很重要,偏向于那些为人正直,清廉,端正的臣子——可能多少受她爹的影响。
再比如……
贺兰瓷换了个话题道:“年底齐州官员考评,是我负责的,有三成以上的官员与年初所定的考绩相去甚远,已经报到内阁去了,大概会如何处置?”
陆无忧道:“着监察御史去敲打,再宽裕三个月吧。”
贺兰瓷微微不满道:“上回就是,不杀鸡儆猴,便没有成效。”
陆无忧道:“循序渐进,许多地方官员懒习惯了,不能指望他们一蹴而就……你怎么还不高兴?脸颊都鼓起来了。”
贺兰瓷一摸自己的脸道:“我哪有,你……”
陆无忧幽幽道:“贺兰大人,你也太严格了,小心年底考评被写上‘酷吏’。”
贺兰瓷瞪他:“我要上奏。”
陆无忧忍不住笑道:“嗯?弹劾我吗?行啊……打算怎么写?”
贺兰瓷伸出一根纤指,在他微笑的颊边戳了一下道:“我回去就写,明天就送去通政司。”
“回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还要休沐,后天吧,反正也不用急。”陆无忧任由她戳,道,“我人就坐在这里给你弹,又不会跑……你这么戳,是想给我也戳出个梨涡来么?”
“听起来似乎不错。”
“……贺兰大人,很没威严的。”
当然,有陆无忧那张嘴在,也很难真的吵起来。
菜肴自是珍馐美味,两人坐在店家特地预留的包厢里细嚼慢品,包厢隐秘又安静,因有遮掩,从外面瞧不见里面,却能透过细密的珠链看见来人。
两人快吃完时,店门口恰好进来个眼熟的男子,长得清正俊秀,一身笔挺官服,显然也是刚下衙。
贺兰瓷刚扫了一眼,那边陆无忧已放下筷子,眼风一瞟道:“你就是喜欢这种清正刚直的吧。”
他说话语调平平,贺兰瓷却莫名听出了一股拈酸的味。
主要也巧,林章从翰林院出来后,去了刑部任职,贺兰瓷在都察院,因为同属三司,多少要打交道,所以见过几次面,林章这时见她已经不脸红了,贺兰瓷也坦坦荡荡——她天天上下衙,见到的大都是男子,想不坦荡也不可能。
陆无忧本来也是知道的,但自从两个人就圆滑和清正这个话题争执过后,他就有点耿耿于怀似的。
贺兰瓷啼笑皆非道:“只是为人处世上的欣赏,不代表我会喜欢,我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无忧慢吞吞道:“我可不清正。”还很圆滑。
贺兰瓷托着下颌道:“你是例外。”
但陆无忧这个人在胡思乱想上似乎从没有止歇过,他喝完店家送来清口的甜汤,把玩着细釉缠枝的瓷勺,道:“不考虑萧南洵的话,你当初要是嫁给他,应当也会琴瑟和鸣,过得不错。”
刚才若还是有点拈酸,现在就很明显是故意的了——大概是想听她说点好听的。
贺兰瓷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当然不一样。”
陆无忧道:“哪里不一样?”
贺兰瓷想了想道:“做埳井之蛙时,会觉得有那么一片天,已足乐矣,可一旦跨出来,见过山川河流,只那片天便已经装不满我了。”
陆无忧对这个答复显然并不够满意,他挑起桃花眼看她。
贺兰瓷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道:“好了,即便嫁给他应当也不过是相敬如宾,不会像现在我们这样……”
发自真心觉得轻松且快乐。
林章当然并不知两人的窃窃私语,他进来后,没一会,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便探头探脑从门口也跟着进来,同时示意身后的随扈等在门外。
竟是那位许久未见的康宁侯二小姐魏蕴。
贺兰瓷和陆无忧此刻也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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