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药味弥漫,里头光线昏暗,不太分明,随着一线光射入,方才看见靠在榻旁按着心口,微微抬起眉目的少年。
他脸色依旧苍白,眸色浅淡,俊逸的脸上却再不像以往一样挂着温柔如水,令少女心折的笑容,反而透着一股疏离而客套的凛然正气。
韶安公主顿时心头一痛,气弱道:“……你没事吧?”
陆无忧又按着心口,咳了一声:“有劳公主关心,臣已无碍……咳……”他咳得弯下腰去,瞬间又坐正起来,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是要和她拉开距离。
“御医,他到底……”
老御医硬着头皮道:“这位大人看脉象确实是有些虚弱,车内狭窄,公主还是请下……”
说完,他就被从自己的马车上赶了下去。
一时间,马车里除了二人,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埋头熬药的医童。
以及,一个藏在被褥里忍不住额头冒汗的贺兰瓷。
她迫切希望,陆无忧能带着他的风流债早点一起离得越远越好,可惜事与愿违,韶安公主不止不打算走,还像是要在这里认真谈感情。
“陆哥哥,刚才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韶安公主低声讪讪道,“我没有折辱你的意思,我刚才去想过了,面首可能不太好听,要不……你、你可愿做我的外室。”
陆无忧:“……”
贺兰瓷:“……”这有区别吗?
“……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但我的心意你明白的,我就是想、想……”
陆无忧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正,仿佛全天下的浩然正气都凝聚到他身上,他边咳边道:“公主,此事恕臣难以从命……咳……臣素有旧疾,方士言臣寿数不久,唯有与臣命定之……咳……之人,也就是臣未过门的妻子相处日长,方能续命避祸,若要强行拆散,便会……”他连声咳嗽,似要把肺腑都咳出来,“更何况,臣对臣未过门的妻子情可鉴天,长命无绝衰,此生绝不负她……咳……”
言辞之间,哀意连连,桃花眸中的水色几乎要溢出,陆无忧重重咳了一声,只见他遮掩着唇的指缝间一抹鲜红顺着手背流溢而下,滴落在地面上。
韶安公主惊叫了一声:“你吐血了1
陆无忧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他的唇角亦沾着血痕,越发触目惊心,他浑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极哀极苦道:“公主,为何就不能放过臣……”
他按向自己的胸口。
那抹血痕从青色官服上蹭过,幽暗的光线下,他几乎像一只凄厉的鬼怪,语气都变得惊悚起来:“——还是非要臣死在公主面前。”
血腥味在药味中蔓延。
演出效果惊人。
小姑娘被吓得再度惊叫了一声,差点要哭出来:“我不逼你了,我、我先出去了。你、你好好养箔…”
熬药的医童也跟着一哆嗦,把刚熬好的药摆在陆无忧面前,说了句“药……大人您趁热喝”,迅速连滚带爬从马车上下去。
这下真没别人了。
贺兰瓷情不自禁“啪啪啪”鼓了三下手掌:“好演技。”
这演技她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忍不住惊叹。
陆无忧瞬间卸去方才一身的凄厉气场,恢复正常地取出块帕子,仔细擦着长指上的血迹,游刃有余道:“承蒙夸奖。”
贺兰瓷已经掀开被褥,坐起来透气了。
“陆公,呃,陆大人……”陆无忧状元出身,直入翰林院任从六品的修撰,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我冒昧问一句,你的旧疾和未婚妻里有一样是真的么?”
陆无忧随口道:“假作真时真亦假,贺兰小姐,这很重要么?”
也是。
就算陆无忧翻车了,又与她何干。
陆无忧擦完了手指,擦手背,空气中血腥味仍未散去。
贺兰瓷也随口道:“……你这血哪来的?”
“假血罢了,混迹江……朝堂随身带的。”他挑眉看过来,语气微微上挑,带了点促狭笑意,“你要么,我还有一包。”
“……不用了,多谢。”
贺兰瓷端起自己喝了一半的药碗,继续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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