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习惯称圣上为顺帝,先帝年号为雍宣,故也叫宣帝,所以现在陆无忧修的便是宣帝实录。
宣帝在位时间颇长,有一位极为出名的太子,是元皇后嫡出的,三岁便立为太子,深得帝宠。
内阁首辅亲自给他开蒙,詹事府选的班底也各个是精挑细选、当世文杰,还特地命班师回朝的将领给他讲解兵法,教导武艺,势必要将他培养成位文韬武略惊世明君。
当然这位怀瑾太子也不负众望,确实成了个怀瑾握瑜又惊才绝艳的太子。
他出口成章,才学出众,性情温而不懦,善而不软,还绘得一手好山水画,见过的人无不赞赏,并且不止文,他武亦十分出众。
在郊祀的长雍猎苑,怀瑾太子策马扬鞭、三箭连射的模样至今还是上京一个传说,画卷广为流传,据传那会所有高门贵女都想嫁去给他做太子妃,没人怀疑他会继承不了大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宣帝在位时间太长了,怀瑾太子业已娶妻生子,宣帝还没有半点退位的意思,双方渐生嫌隙。
也就在这时,出了个特别有名的案子——怀瑾太子谋逆案。
贺兰瓷知道得并不很清楚,只知道怀瑾太子死在这场谋逆案里,可最后宣帝却查出来,怀瑾太子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没有真的想要谋逆。
于是,所有既得利益者——那些剩下的皇子,便都成了疑凶。
宣帝晚年疑心病相当重,又痛失爱子,当即下令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彻查此事,此案牵连甚广,光是因此落罪的官员就大几百,算上小吏可能近千,从中央到地方,宛若清洗。
至于皇子们更是落不着好,哪怕已经就藩的,也能被拽回来幽禁,甚至诛杀,一时朝中上下闻之色变。
也就是在这时,娶了继后许皇后侄女的顺帝才得以脱颖而出,于风雨飘摇之际,极为艰难地登上了皇位。
陆无忧指着手中册子给贺兰瓷看道:“……我觉得有意思是,都传怀瑾太子是位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但以史来看,他其实还挺嚣张自负的。”
贺兰瓷居然听到他用这四个字评价别人,不由转头看他道:“……跟你比呢?”
陆无忧闻言,桃花眼当即便弯了下来,笑得妖里妖气的:“原来在贺兰小姐心中,我这么了不起?”
贺兰瓷道:“我只是听你这么评价别人……感觉很古怪。”
陆无忧将小册子推过来,低下头,人也凑近了一些,指尖指着其中几行,眼睫轻颤道:“你自己过来看不就知道了,连射三箭为了射只雕,除了炫技没别的解释了,他还特地转回头留姿势给宫廷画师绘图……我可比他低调许多,好不好?这种雕虫小技,我十岁就不屑用了。”
贺兰瓷低下头循着他的手指去看,平时没谁闲到去读先帝的史,大家都是越古越好。
眼见这典籍上竟真的如他所言,贺兰瓷不由产生了一点兴趣,只是回过神来,刚想说话,一转头发现陆无忧的侧颜近在咫尺,仿若呼吸可闻。
他继续颤着长睫,翻到另一页,又指给贺兰瓷看:“这边也是……看得我乐不可支,嗯?”意识到贺兰瓷没有反应,陆无忧也转过头去。
就发现贺兰瓷正看着他一呆,有些慌忙移开视线。
陆无忧只顾着带她看趣事,没留意此刻的距离确实有点过近了,那股淡淡的香气便又飘了过来,他呼吸微滞,道:“……你用府里的香露了吗?”
贺兰瓷摇头道:“我习惯用皂角。”
皂角是这种味道的吗?
陆无忧想去嗅,但又觉得大白天的不大合适,迟疑间贺兰瓷已经站起身,似乎又想抱起那摞文章,他下意识拽住了她的衣角。
贺兰瓷回头道:“嗯?”
“这么急着走,不再坐会?”
贺兰瓷正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公务,听见他的话,也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邀请?
她站定道:“你是要我陪你一起看吗?”
陆无忧道:“也不是不行,不过……”
他略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多久,便将小册子放到了一旁,接着随手把桌案上其他东西也挪到一侧,道:“我能闻闻你吗?”
“嗯?闻什么?”
贺兰瓷一愣,陆无忧已经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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