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缓缓道:“二月初,两个商户因为抢客大闹了一场,隔了两天,其中一家的饭菜突然吃死了人,告到官府,知府判了害死人的那个商户流放,还抄没了所有家产……去年六月,一个富户家里突然丢失了大笔财产……”
时迁嘴不带停地一连说了六七个案子,个个都是当天抓当天判,定罪定得异常爽快,邻里颇有微词,事主们有苦难言,一看就有猫腻的那种。
行秋笑着夸奖道:“时迁,这件事完成得很好,我就知道交给你是正确的,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时迁喜得嘴角咧到耳根子,一脸不胜荣幸地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退出去,再次一头扎进进阶盗圣的康庄大道上。
行秋则将刚才那几个案子依次写下来,想要搬倒知府和张都监这两个蛇鼠一窝的蛀虫,光偷来卷宗可不行,必须得有真实有效的证据。
接下来一段时间,行秋也没闲着,他暗地里调查着几件案子,试图拼凑真相。
好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案,基本一眼就能看穿,只要看看整个案子里最后受益的是哪个,再私下里调查走访一番,答案便跃于纸上了。
又过了两天,在时迁每天起早贪黑不间断的盯梢下,他终于成功潜入州府衙门的书房重地,将这几起案子的相关卷宗全都偷了出来。
行秋看着一脸得意洋洋邀功的时迁,没忍住惊讶,问道:“整个衙门当真就松散至此,没一个能发现你的?”
时迁得意地昂着头:“衙门里那几个值班巡逻的侍卫,一离开管事的视线范围,就开始偷懒打盹,一个个都是软蛋,亏我还小心藏了这么多天,高看他们了。”
行秋大致翻了翻,时迁搬来的卷宗没一个出错的,他郑重承诺道:“你这次功劳太大了,等料理了孟州官场这些人,我一定亲口帮你向官家讨个官当。”
时迁忍着激动跪下叩谢:“小人写过官人赏识。”
…
东西到手就该上路了,不然等衙门那边发现不对劲,又要多生事端。
快到东京,路过汴水时,行秋看到水面上远远驶来几艘大船,每一艘都吃水颇深,看着就不像一般的客船。
他骑在马上远远眺望,公孙胜双腿一夹身下的小毛驴,“哒哒”两步上前来,与他并驾齐驱。
“那是自苏州运太湖石进京的船队,不知这次征调的是商船,还是漕运的船。”公孙胜语气淡淡说道。
行秋同样没什么表情:“我曾经路过苏州时,恰好遇到几个官差敲锣打鼓的抬着块奇石进了应奉局,好生威风。”
应奉局是大奸臣朱勔在苏州成立的一个部门,专门给赵佶搜罗各种奇怪的石头,打着皇帝的名义无偿征用百姓家中珍藏的奇石,谁敢不给就治他的罪,弄得苏杭一带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
其他诸如为了运输随意征调运粮的船,导致关系国家民生之重的漕运被排挤,或是直接抢夺百姓的商船,各级官员在其中上下其手大发横财等等,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公孙胜冷哼一声:“劳民伤财,我看他们迟早惹出祸来!”
这话不错,历史上方腊起义近在眼前,起因可不就是因为花石纲,让百姓们毫不犹豫的响应了方腊的号召么。
调转马头,几人继续赶路。
行秋突然若有所思道:“所以说,上位者随便一个爱好,都有可能引发巨大的灾祸,因为投其所好,并利用这一点的小人永远少不了。”
公孙胜冷嗤一声,对这话不以为然。
站在他的角度,他觉得行秋这是将花石纲的过错全推到底下的官员身上,赵佶一点错处都没有,这是为昏君开脱的行为。
行秋笑了笑,并不辩驳。从他对赵佶的了解来看,的确不是有意为了私人爱好不顾百姓的人,朱勔、蔡京等人蒙蔽圣听,搞得民怨沸腾也是事实。
这当然不是说赵佶多无辜,他的偏听偏信,没有主见,极容易被蒙蔽哄骗才是造成一切局面的主谋,哪怕他主观意愿上并没有想要这样做。
车马一路进了城,回到东京的宅子里。
前脚刚踏进门,后脚管事过来回禀,说在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个叫安道全的大夫拿着他的信找上门来,目前已经安置着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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