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玄一睁眼, 便看见了头顶漫天落霞。
眼皮抬起的时候有些吃力,肿胀疼痛聚在眼窝处,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他的面容瞬间布满阴云,如山雨欲来雷霆将至时分的晦暗, 那是怒到极致又得不到宣泄的压抑。
紧接着, 他又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露天席地地躺在庭院内, 连个遮蔽的东西都没有。
毕玄咬着后牙槽站起来, 双眼在院内逡巡几圈, 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侍卫丫鬟都没有一个。
他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正要过去时,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那个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他沉着脸色, 锋利的眼光如刀,冷冷盯着眼前之人,似是要讨一个说法,只是那张青肿不堪的猪头脸,大大折损了他的气势, 凭白添了几分滑稽。
不等他说话, 脚底下被扔过来一个袋子, 并一把花锄。
“把花圃整理好,花全部种活, 你就可以走了。”雪发素裳的女子冷声道。
毕玄忍下即将喷薄的怒气:“申鹤姑娘这是何意?本将军即使败在你手下, 输得也是堂堂正正, 何故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你竟让我屈身于此, 给你做个小小花农?”
女子面色不变,只有眉心微蹙:“你毁坏了我的花田,不该原样赔偿一个?”
毕玄浑身怒气一滞,视线往脚底下看去,几丈之外,的确有一大块被毁得七七八八的花田,植株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叶子和花瓣都有不同程度的枯萎和焦灼,似是被某种至烈至阳的气功所伤。
他眯眼看了片刻,认出来那上面留下的痕迹,不正是自己的炎阳大法。
也正是因此,他更生气了,就因为这种小事,就让他堂堂武尊,东突厥大将军,在这里当个小小花农?
他不相信原因只是如此简单。
他有心想动手,随即立刻想到面前这人恐怖的武力值,将他按在地上揍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本事,这点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思量片刻,他稍微缓了缓即将到达峰顶的情绪,沉声道:“难道我曾在无意中得罪过申鹤姑娘?若真如此,本将军在此向申鹤姑娘赔罪。”
小七皱眉看着这人,是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把花种好就能走,还需要一直问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冷冰冰说道:“没有,把花种活你就能走,这么简单的事,何需一再多言?”
毕玄心口一噎,太多年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了,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再想去问时,人已经关门进屋了。
他冷笑一声,完全没把对方说的话放在心上。打不过,难道他还跑不过,自己想走就走,还用看谁的脸色?
足尖一蹬,他大摇大摆的就往屋顶飞去,刚一站上去,身体莫名其妙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直直往后退,不过片刻,他又回到了庭院内。
毕玄不信邪地再次往外跑,和方才的情况一模一样,无论他从哪个方向,哪一条路,都没办法离开这个院子。
这是……仙术??
他忽然想起关于仙人的传言,原本还不信的,可面临这样的场景,他的心中已经信了大半,除了仙术以外,世上还有哪门功夫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走也走不了,毕玄无可奈何地站在庭院内,口中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瞪着紧闭的门扉。
虽然受制于人,且对方还比他强太多,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会乖乖听她的话,去做这种有辱身份的事。
种花?毕玄冷笑,他只会辣手摧花,不会种花。
等到暮色降临,月亮爬上枝头,那扇门终于被打开。
小七想看看毕玄的活干得怎么样了,谁知一出来,就看到他正坐在树下,表情悠然的吹着晚风,姿势闲适,一点活也没干。
脸上的青肿或许他运功疗过伤,已消下去一大半,看着没那么辣眼睛。
一看见她走来,毕玄笑吟吟地看着她,道:“申鹤姑娘,我实在没有种花的天赋,也从没有种过花,这些花苗到我手里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你看这样可好?这世上的奇花异草,只要姑娘想要,我都可以为姑娘寻来,还附赠数百个经验丰富的花匠,姑娘就别为难我这个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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