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整块黑色钢铁。
五楼是干什么的?
许梅:“医生?这边。”
祝宁回过神,她跟着许梅走向一号诊室,她刚刚选定了自己的身份,许梅准确地把她领进这里,好像这就是她的办公室一样。
祝宁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进入过其他污染区域,但不论去哪个扮演什么身份,她其实内心都会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扮演。
但进入诊室之后,祝宁涌上来一种怪异感,好像自己真的是这里的医生,许梅就是自己的同事。
她们已经共事很久了,非常有默契,这就是祝宁的日常行为。
每天穿越一条黑漆漆的走廊,然后过来换上白大褂,对着一面破损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在许梅的指示下进入诊室,开启自己工作的一天。
这个行为她好像重复了无数次,已经刻进本能,形成她的肌肉记忆。
她很熟练地坐下,躺椅上已经躺着一位病患,那个人四肢都被绑住了。
他的手脚被固定在四个点,连脖颈也被束缚带勒住。
为什么要绑住患者?
这又不是精神病院。
祝宁看了一眼许梅,许梅刚戴好手套,正在旁边看着祝宁。
许梅还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好像把病人绑在椅子上很正常,祝宁看到她之后,竟然没有询问出来。
她本来想问为什么,但是一瞬间门打消了这个念头,马上接受了现实。
把来看病的患者绑在椅子上,太正常了,不然他们会逃跑的。
而且那个患者也没有表达出不适啊,他好像经常被人绑在这儿。
祝宁戴上了医用手套,戴上之后她还愣了愣,她手上覆盖着黑色的防护服手套,手套外面再戴个手套,显得有点怪异的。
“医生,我牙疼。”患者说。
祝宁的目光从手套上挪开,注视着自己的患者。
许梅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那个患者胡子拉碴的,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整洁,袖子已经磨损了,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旁边电脑上显示了他的牙片,祝宁看了一眼,大多数牙齿都覆盖了阴影,没有专业知识根本看不懂。
患者脸色发黄,一脸求救地看着祝宁,“医生,我的牙齿好疼。”
好熟悉的一句话,祝宁总觉得自己听了好几千遍,好像出生起就一直在听。
医生,我的牙齿好疼啊。
祝宁拉过冷光灯,打在患者的脸上,“张嘴。“
患者听话地张开嘴,在明亮大灯的照射下,口腔内部一览无遗,这个人的牙齿都是黑黄色的,祝宁不是牙医都能看出不健康。
她从来没从这个视角仔细看过一个人的牙齿,原来牙医的日常是这样的。
祝宁自如调整了灯光的角度和亮度,好奇怪,自己不需要学习就会使用这些设备。
“医生,我牙疼。”
她眨了下眼睛,感觉这一声很突兀,因为这位患者是大张着嘴的,张着嘴的情况下不能说话。
那是谁在说话?
祝宁回头看了一眼,许梅也没说话。
医生,我牙疼。
祝宁又听到了这句话,她旋转了灯光,然后更仔细地看进患者的口腔。
医生做检查的时候会使用口镜,可以更直观地看到不同角度的牙齿。
祝宁用口镜伸进他的口腔,仔仔细细观察着。
医生,我牙疼。
祝宁看得眼睛有些酸涩,一排黑黄色的牙陈列在自己面前,这变成了一个解密游戏,自己要寻找到那个鬼。
医生,我牙疼。
祝宁伸进去的口镜突然一停,镜子里照出了患者的牙齿,黑黄色的一颗牙,也照出了牙上的人。
一个人头就在牙齿表面,一时间门难以形容是牙齿长了一颗脑袋,还是一个人从牙齿里钻出来。
住在牙齿里的这个小人抬起头大喊:医生!我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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