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薛定谔

第二百九十九章 理想主义者(2/5)

姑娘,就断定这姑娘是完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白绷带,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虞子衿在医院的三天她基本都是这样,不说话,也很少动,喂她吃饭她就吃,喂她喝水她就喝,想上厕所了就傻头傻脑地往起爬,然后由虞子衿搀着到厕所。好在蹲下她还会,否则让虞子衿帮着可救太不容易了。

 那小姑娘的姐姐始终在病房里陪着他,喂饭喂水等杂事大部分都是她来干。这姑娘长得挺不错,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那种人,她在一家工厂里当工人。虞子衿在病房里闲着无事可干,就和她聊天,还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帮她出谋划策,要她千万不要放过自己公司,一定要通过这件事向曲琴公司索赔一大笔钱。她对虞子衿的好意十分感激,很快她们两个就熟了,什么话都说。她父亲早年去世,是她母亲一手把她和妹妹带大的,家里生活一直很艰苦。她妹妹从小就爱画画,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朱拉隆功大学艺术学院油画系,她和她母亲都感到无比骄傲。学院里的老师也说她妹妹很有天分,以后前途无量。出车祸前一阵子,她妹妹正是“画风大进”的时候,可谁想到……

 她说到这里,虞子衿觉得她的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琢磨了一下,才发现“画风大进”这话不通,画风只能大变,怎么能“大进”呢?画技“大进”才对。但她没有纠正她,想想她只是个工人,没什么文化,何况她说到这里正在流眼泪呢。虞子衿宽慰她,说她妹妹以后肯定会好的,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治好她妹妹根本不是问题,虞子衿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估计那姑娘这辈子是玩完了,这个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画家,多了一个白痴,为此她并没有感到特别难过。

 当然她还是同情她的,而且她对像她这样老实巴交的人还挺有好感,甚至在心里还动过一个念头:谁要是把她娶了做老婆可能也挺不错,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姑娘大多是很守妇道、贤妻良母型的,女人的这种品质她自己以前是很欣赏的。她想把她介绍给奎哥。但这念头也仅只是动了一下而已,最终并没有落实成行动。其实她要是真落实成行动,成功的希望还是蛮大的。她记得,陪护的第二天,她就邀请自己和她一起吃饭了(她母亲送来的饭菜挺多,而她那个白痴妹妹吃得却很少),并且不停地给她夹好菜。扶她妹妹从床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俩的胳膊在她妹妹的背后叠在了一起,她的胳膊在上边,可她却并不急于把胳膊挪开,相反她妹妹已经坐起来了,她仍然保持胳膊不动,表面上是跟她那傻头傻脑的妹妹说话:“你的头昏不昏?”“要不要坐一会儿再下床?”她妹妹自然是一声不吭。有时,虞子衿在椅子上坐累了,站起来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病房在二十几层楼上,透过窗户可以望见远山,这位姐姐则会悄悄地走到她的身旁,问她在想什么,虞子衿说没想什么,她就不说话了,和她并排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虞子衿侧过头去偷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神情是忧郁的,但似乎也夹杂着一丝渴望。

 三天的陪护结束以后,尽管她依依不舍地把虞子衿送到门口,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要是你们公司一直派你在这里陪护就好了。”可虞子衿并没有接她的话,只说了句祝她妹妹早日恢复健康就溜之大吉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也许是她说过的那句“画风大进”的话让虞子衿不太舒服吧,人有时候是会这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过不去,整个一件事也就过不去了。听说有些作家写写小说,要是一个词用得不太贴切,或是一句话感觉不顺,就无法再往下写了,道理是一样的。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虞子衿潜意识中感觉到她妹妹是个障碍,要是那姑娘果真好不了了,成了白痴,那将来岂不要靠他姐姐照顾一辈子?而奎哥如果真成了他的姐夫,这副重担理所当然地也要落在奎哥肩上了。那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给朋友弄个白痴来伺候,好玩?

 大约在她进公司的第五个月,终于给她分配了具体工作。公司新成立了一个秘书科,这秘书科里一共只有两个人,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一个圆脸戴眼镜、穿着浮夸的姓付的女人当科长,虞子衿是副科长,她俩手下没有兵。付科长上任后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市郊考察,因为博登想在市郊买一块地,建一个林场。结果付科长便不用到公司来上班了,只管在外边“考察”就得了,一直到虞子衿离开公司,他也没有“考察”好。不过她不来公司上班倒是好事,要不然听她说话真是活受罪。这女人是一个严重的结巴,是虞子衿所见过的结巴得最厉害的家伙。“你、你、你、你,”她挤鼻子弄眼,仿佛做鬼脸一般地终于把这第一个字说完了,“最、最、最、最、最近、近、近……”其实她想说的只是:你最近在忙什么。可却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虞子衿这副科长的具体工作是,每天到音像店租两盘录像带给博登看。博登是每天晚上都要看录像的,也不知道博登喝酒喝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看录像。也许看录像就是他的一种醒酒方式吧。

 早晨,虞子衿先到音像店,挑好两盘录像带。博登起初只看欧美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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