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薛定谔

第三百六十七章 堕落(1/7)

 我太失望、伤心了。这两个词,未曾失望、伤心过的人是体会不到它的滋味的。我真的是失望、伤心!

 所有的悲剧,在你我相见时就埋下了伏笔,你我相聚的第一刻就拉开了序幕,而现在,已上演好久了。你看它高潮迭起,是不是?什么时候是剧终,我不知道。剧终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悲剧总是悲剧,不会以喜剧来收场。作为悲剧中的女主角,我已疲倦万分,只希望它早点结束。你使我的每个日子都灰沉沉的,尽管现在是风和日丽的春天。

 那撕裂、掏空、疼痛、晕眩,以及怨恨……那空洞洞的遥远的声音;那恍恍惚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我记住了这样的日子,今生今世,刻骨铭心!心里,已经为它点上了白色的小蜡烛……

 不知世上有多少女人像我这样整年心里都飘着雨雪,结着冰。可胸口的创痛依旧新鲜,血,汨汨流淌。可我无奈,我无法用它涂抹我的世界。我的面前是这样灰暗。可是我多想,多想就这样一下切开我的手腕,蘸着那般艳红,为自己画上一幅今生唯一想画的图画:黑色的天空,白色透明的躯体,泼洒着鲜艳的晚霞般的血……那肯定是很美丽,很动人的。

 林婉怡坐在桌前,泪水顺着脸滴到纸上,斑斑点点。她每天都给林金荣写信,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就象夜里海边礁石上的草棵,一阵阵地被风卷过,被海浪侵袭过,她得不停地挣扎。她的功课,已经越来越跟不上了,她知道这样下去,她非得被淘汰不可。若想保住资助,各科平均分数至少得b以上,可她有一科的期中考试已是不及格,那是在她从林金荣那儿回来的第二天。就是那次,她知道林金荣“结婚”了。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已失去了这么多,她还怕什么?她知道她没有能力去争取别的,她唯一能赌一赌的,就是林金荣。她是一个什么都输光了的赌徒,她没有什么再怕输掉的。认识到这一点,她非常悲哀--她付出一切,仿佛就是为了失去一切。为了给自己一点点平衡,她把一切她所忍受的都归罪于李保保,尽管她知道,那是她性格的悲剧。她恨他,有时,她是那么恨他,以致于想起他来,她会用所有的最恶毒的词汇诅咒他,她会想象自己用什么手段去报复他,在她的想象里,她是不惜任何手段的。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了,窗外树上新发的芽苞,在暮色中看去,只是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树林里的溪流,远远地传来“哗哗”的声音。天是淡紫的青色,几粒疏星已廖落于天幕。布朗夫妇和由美子都还没回来,四周寂静得能听见夜慢慢降落。

 中午,林婉怡的导师珍妮陈,那个美籍华裔教授又把她叫到办公室,很不高兴地告诉她说,系上对林婉怡很不满意,林婉怡平时干的活不多,功课也不是很好,但念及这是林婉怡的第一年,系里愿意再给她一些时间。林婉怡一直低头不语。

 “林婉怡,你有什么打算?你倒是说话啊。”珍妮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老是这种不在乎的样子?”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从来没在乎过。林婉怡想大叫,这些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真看不惯你们泰国学生这种样子!这是在美国!不好好念,来干什么?你们光知道美国好,为什么不知道美国的竞争很厉害?不想吃苦就呆在泰国好了!”珍妮骂泰国人时,就把自己当美国人;骂美国人时,就当泰国人。她四十年前来美国,才十六岁,口袋里只有二十美元,尽管她的继父是香港有名的商人,但她说她就为争的那口气,决不要他一分钱。她聪明勤奋,硬是靠着奖学金读完了大学和研究生,拿到了博士学位。

 林婉怡也懒得理她。我和你不一样,她心里暗道。你可以不需要男人过一辈子,可以一辈子单身,我不行。我身边必须有个男人,而且必须是个我爱爱我的男人。我为男人活着,没有男人我生存不下去。我忍受不了孤单,也忍受不了寂寞,我忍受不了一个人的世界。我需要心的慰藉,也需要肌肤相亲。

 “林婉怡,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珍妮提高了嗓门。她很胖,头发短短的象男人。林婉怡从未见过她穿裙子。有时,晓晴跟她嘀咕说怀疑珍妮是同性恋。

 “听到了。”林婉怡心不在焉地说。听到和没听到又怎样呢?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珍妮。

 “林婉怡,你是不是很忧郁?”珍妮问道。英文里的忧郁好像没有中文里的忧郁“严重”,是被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听说,康奈尔大学有百分之七十的学生因为“忧郁症”看过心理医生。“你也许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我去过,没有用。”

 那次听了安娜的建议后,尽管似信非信,林婉怡还是去了学校的诊所,心想反正是免费的,就当做聊天儿好了。可那个中年的女心理医生好像是弗罗伊德的忠实信徒,她让林婉怡回答完十几个问题,确定林婉怡真的有“忧郁症”后,便开始不厌其烦地问林婉怡的童年。林婉怡自己也念过些心理学书,知道弗罗伊德那一套就是从人的童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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