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宋》

第108章 左相(2/3)

至今而极。限田之令,朝廷付之悠悠。既碌碌无为,我不如请辞,换能者居之。”

  程元凤上前一步,目含诚挚,道:“不可如此,你难道要将国事付托于丁大全?”

  “朝中还有讷斋公你……”

  “你请辞了,他们还会放过我不成?”

  谢方叔讶道:“他们也开始陷害你了?”

  话到这里,两人终于真诚了许多,不再相互用敬称,坐近了些,压低声音长谈。

  “宫门题字,果真不是你手下人擅自所为?”

  谢方叔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看似在骂奸党,实则触怒官家至深,将我等架在火上烤,我若有这般糊涂脑袋,还戴乌纱帽做甚。”

  程元凤道:“那便是奸党自己写的?‘国势将亡’四字直指官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呐。”

  “好一招飞冤驾害。”谢方叔长叹道:“昨日,官家召我进宫,谈及了当年吴潜之事……”

  这事不用谢方叔说,程元凤自是知道。

  淳祐十一年,谢方叔任左相、吴潜任右相,两人之间有些权责冲突、分朋植党,惹得官家大怒。兴昌元年正月,吴潜罢相。

  之后,董槐任右相,此人刚直,弹劾丁大全,反遭其噬,被放逐出临安城,程元凤始任右相。

  昨日官家召见谢方叔,意思也很明显了。

  ——你谢方叔先是与吴潜党争,朕信重你,连换了两任右相,但你没完没了是吧?又要和丁大全搞党争,在宫门上题字骂朕亡国之君?逼迫朕?

  果不其然,接下来,谢方叔又道了一句。

  “官家问我,欲为独相否。”

  程元凤微微一凛,叹道:“言重了。”

  谢方叔叹道:“阎妃、董宋臣等人日日向官家哭诉。我等外臣,有口也辩不清……”

  程元凤沉吟道:“事已至此?题字之人找出来否?”

  谢方叔道:“已命临安府严查,但全无头绪。”

  “有宫门题字之本事,岂是好查的。”

  “是啊。”

  “不如……”

  程元凤使了个眼色。

  谢方叔摇了摇头,道:“不妥,若定案之后,再被翻了案……不妥。”

  两位宰执又是一声长叹。

  “原以为位登宰执可放开手脚振兴社稷,未想深陷朋党交争,不能自拔啊。”

  “为之奈何?历任宰相谁非如此。”

  “是啊。”谢方叔道:“先帝时,开禧三年,史弥远槌杀韩侂胄;嘉定四年,殿前司、步军司军官谋杀史弥远,未成;嘉定十四年,殿前司军官再次谋杀史弥远,又未成。

  今上即位,史弥远、史嵩之叔侄相继专权,一场端平之败,局势更坏。淳祐四年,杜范终于拜相,驱逐史嵩之党羽,短短一年,史嵩之接连毒杀右相杜范、工部徐元杰、临安知府刘汉弼,骇人听闻!”

  “慎言。”程元凤道:“毒杀之事尚无确凿证据。”

  “确凿证据?”谢方叔道:“史嵩之得知杜范平素嗜书如命,以毒药涂于书籍,叫人献去,杜范旦夕翻阅,毒气蒸目而亡。人证物证俱在,还要何证据?!”

  “陈年旧案,罢了吧。”

  谢方叔道:“可这相位争斗之烈,却可见一斑。”

  程元凤点点头。

  谢方叔道:“我只盼能为社稷谋实事,实无意党争,宰执亦非我所愿,当年是诸公以‘宰相须用读书人’罢了赵葵相位,我不得已而拜相。”

  “是。”

  “我与吴潜,虽有政见不合,绝无私怨。”

  “是。”

  “董槐遭丁大全迫害,我竭力保全。”

  “我明白。”

  “但在群臣眼中,我终日勾心斗角;在官家眼中,我排除异己,欲为独相。”

  程元凤劝道:“不必如此,事或有转机……”

  “去相不远矣。”谢方叔颓然长叹。

  叹罢,他指了指公房中的一叠叠公文,那皆是他呕心沥血拟出的治国良策。

  “我非为个人前程,所虑者,边境战乱不止,田地日渐荒芜;治内人丁增长,兼并愈演愈烈。

  所虑者,权势多田之家,赋税、劳役不容以加之;少田之民无以为计。

  所虑者,两淮尸莩于野,西蜀白骨如山;临安犹只闻管弦钟鼓之声。

  我所谋者,官家勿因贵近之言而动摇初意,臣僚勿因私怨争斗而废良策,则天下幸。

  然则,为相不能一展抱负,终日蝇营狗苟,那不如归去罢了。”

  谢方叔这么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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