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明》

第439章、皇帝的同党(2/4)

  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之前再怎么着紧工程质量,底下毕竟有大小经办的官员。

  而承建这蒲津新桥的建设局,徐阶也并不能直接去管理。

  他更不可能在之前建造期间、后来通行期间一直蹲在这里。

  所以说,有没有问题,徐阶心里是没底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有问题,他就有责任。

  现在徐阶也拿不出好办法,只能在全力配合之余,又把来勘验的这些人招呼好。

  与此同时,他自然要给严嵩写信。

  不仅仅是严嵩。在御书房做首席的几年,凭借这个特殊的位置,徐阶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其他能请托一二的重臣。

  字里行间,都是委婉地表示督造已经殚精竭虑,委婉地探问大察工商剑指什么。

  和山西一样,这大察风波的另一个聚集地就是总理河道衙门。

  唐枢的心情很沉重,他就认为这是朝中有人不满刘天和。劳民伤财的几件大事,工程量都极大,都极容易找到漏洞。

  可这些事有多难做,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当年御驾南巡,旧任总河的龚弘在皇帝面前直言治河之难。难的从来不是治河工程本身,而是治河工程持续时间里的人心。上下官僚居中谋利的私心,朝廷同僚借此争权的私心……

  既然当年陛下已经懂得了,为什么现在非要大察工商?

  如果有人想动刘天和,陛下难道不想保了吗?

  英国公说帮着出出力,会不会还出头?

  唐枢左思右想,最后鼓起勇气给皇帝上疏。

  这大察,至少在总理河道衙门,不能大行其事!

  相比徐阶和唐枢,如今对于大察压力感觉最大的,却是皇明资产局。

  若论官商乱象,哪里比皇明资产局下诸企业更多?

  他们本身就既是官,又是商。

  而这个方向上的暗流,最终很快形成了一段公案,呈到了朱厚熜面前。

  就是群牧监说文教部拖欠账目已近两年的那件事。

  “陛下,自有圣谕,群牧监就在诸府县广设牧站,以鲜草干草饲养牛羊。”

  群牧监总裁是隆平侯张玮,他从正德十三年袭爵至今,现在也是垂垂老矣。

  跪在皇帝面前,张玮委屈地说道:“如今查得江西一地实则收了鲜奶鲜肉之后大加克扣,送往诸学十中二三,反倒都卖了去酒楼茶肆和富贵人家。纵如此,非但拖欠款项,反倒污臣群牧监所送鲜奶和鲜肉不干净,害了学子,臣冤枉!”

  文教部的尚书、严嵩的接任者方献夫在一旁磕头请罪:“臣管束不力,请陛下降罪。”

  朱厚熜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桩事虽然是文教部体系统一采购,账目在文教部这里。但是地方上,负责文教的衙门还归属地方大员管。

  方献夫并不算有直接责任。

  反倒是这回终于把烂账翻到了皇帝面前:如今才奏报,多年来地方上颇有不少学校里的孩子喝了鲜奶或吃了群牧监送的肉害了病,还有一些因为救治不及时最终丧了命的。

  因此,首先是有些地方对群牧监更加刁难。拖欠账款,等到没出事再付之前的,这都是小手段。要求多送些,每一批次都让人验吃验喝存档备查以免责任,这才是事情发展渐渐走样的开始。

  一方面以担忧学校里再出问题为由,减少了肉奶供应的次数。另一方面,则不免多出一个肉奶渠道流向商业市场,或者作为地方官绅大户人家的“福利”:验吃验喝嘛,名正言顺。

  一来二去,才导致现在最长的拖欠款项已经到了近两年。

  朱厚熜很明白,吃了群牧监的肉和奶的孩子,肯定是确实真有出过事的,要不然群牧监也不会被拿捏住。

  但地方上看到了这个能拿捏生鲜供应巨头的机会和庞大的利益空间,想做做肉霸奶霸,只怕动机也不小。

  而这件事,群牧监甚至还可以埋怨一下皇帝:以现在的检疫手段,哪能保证肉奶以这种方式铺开,长久下来不出问题?

  朱厚熜却知道不能因噎废食。因为鲜肉、鲜奶之中可能含有一些致病细菌,就完全不去做这件事吗?

  再说了,又不是让学子生吃,总还有烹饪这道关。哪怕仍旧有一些问题,另外铺开的医养院又是为了什么?专门只收诊富贵人家病人吗?

  根本之处,还是在于这些本就属于“奢侈品”,利润空间不小。

  “本是利国利民善举,左右不思防患,只知牟利!”朱厚熜看着方献夫,“你行文各省府,教育乃大明将来国本,把手伸到这里面的,伸进来的朕全都会剁掉!各省总督不把这件事安排好了,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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