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抽出了手。
少年长揖拜别,随后一抖身上的中尉华服,漫步来到宫门之前。
“站住……”
守门的将官拦住了他:“哪家的中尉?怎么来这里?”
朱拱栿笑道:“罪臣,宁庶人第三子,朱拱栿,前来请罪!”
此话落音,言之凿凿。
出入内外的官员,宫人,侍从也都惊愕的看着他。
“喂喂,你小子,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你若是宁庶人第三子,怎么会穿这身衣服!”
将官吓了一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附近的士兵也竖起长枪,以防万一。
朱拱栿却不理会。
缓缓在宫门前跪下,三跪九叩,五体投地后才说:“罪臣辜负陛下恩遇,实在心中无法忍受苟安之折磨……”
朱拱栿娓娓道来。
他讲,朱厚照知道宁王还有一子随宁王妃娄氏跳河未死。
便将之藏起来,过继到了枣阳王谱下,只是因为怜悯他侥幸未死。
但朱拱栿说:“臣屡遭余孽侵扰,唯恐心乱,故而前来领罪……”
一时间,附近人多了。
原本警惕的士兵,现在变成了维护治安的人,后边也陆陆续续出来其他兵马。
直到内阁都被惊动。
杨廷和亲自跑出来,除了在人群中看着还跪在雪里的朱拱栿外,就是看到了远处,杨一清的车驾。
苍苍白首,杵着拐杖,淡淡的看着雪地里的朱拱栿。
杨一清是寒毛倒竖,总觉得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宁庶人第三子大不妙啊!
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难怪朱厚照这几日要赶出南北的发展规划和人事调动。
乔宇入大理寺,本质是为了将杨一清的所有政治资本继承走。
同时,宁庶人第三子,还是娄氏子。
而娄氏又跟费氏联姻,而且是关系很近的联姻,宁王妃娄氏的姐姐就是嫁给费家的。
费宏那个家伙,接下来怕是要如坐针毡了。
就算早几年关系撇开了。
但,联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瓦解的。
这是隐患。
费宏听话的时候,这个就是无伤大雅。
不听话,那就别怪用这个秋后算账了。
费宏等于被皇帝拴起来了,大理寺依旧在陛下掌握之下。
太可怕了!
杨廷和清了清嗓子,压制了混乱局面,让人将自称“罪人”的朱拱栿先拘着,等候发落,然后将道路恢复正常,让人离散,在请人将杨一清接进来。
“应宁公!”杨廷和神情严肃的看着杨一清,“这是为何?”
“孩子知道陛下的好心,但还是感觉到心力交瘁,不想继续煎熬了。”
杨一清淡淡地将关系撇清。
“那你就这般胡闹!?”
杨廷和可没有惯着。
“我已经致仕退休,还不曾有子嗣。陛下送来的拱栿,本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是寄予厚望。”杨一清微微一笑。
“可是……此事你只怕会……”
“倘若陛下要除了拱栿,岂能将之埋名潜藏,然后送来我这边悉心教导?要知道,这孩子,未来可是要去科举的。”
杨一清的话,让杨廷和一愣。
只是,不管怎么推导,朱厚照这边送人来杨一清这里,明显就不对劲啊!
朱厚照落子,大事向来有章法,除非——朱拱栿现在已经成了闲棋。
用与不用,都无所谓了。
但不管如何,朱拱栿的身份,宁庶人第三子,宁庶人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也不知道宫里的皇帝会怎么安排。
就在杨廷和思考的时候,少监张德带着兵士出现,然后对朱拱栿说:“陛下有令,既然你要归嗣宁王,那朕就成全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宁庶人,拘于凤阳高墙,你可有异议?”
“罪人,无异议。”
朱拱栿作揖,摇了摇头。
“好。”张德点了点头,让人直接带走,然后当众拉来囚车,直接拉往凤阳。
皇帝也不出来见一面,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毕竟,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嘛。
“张少监。”杨廷和连忙上前阻拦,“陛下还有其他旨意没?”
张德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皇爷很生气,得知好心不被珍惜,在乾清宫大发雷霆,已经砸了不少镇纸。不过,只是让我将庶人拱栿送往中都,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杨廷和只能松开手,让张德离开。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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