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芒,就这样看着沈宁,等待她喝汤,仿若在等她喝一碗砒霜。
“安神汤里还放了鸩毒。”
沈宁端起黄瓷碗时,桌案前便传来了元和皇帝的话。
她抬起眼皮,看向了大燕国主。
元和皇帝不显山不露水地笑,“沈宁啊沈宁,朕一下死了两个儿子,你不得陪葬吗?只要你喝下这碗安神汤,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皇上。”
沈宁从袖衫里,取出了一封信。
她让陈喜递给了元和皇帝。
信封无题。
元和皇帝的脑海里,有千千万万种的猜测。
悔过之书。
求情之信。
大宗师提笔。
沈国山之字。
但拆开信笺,看到内容,竟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遗书!
这封信很长,一眼看不完,但字字肺腑。
沈宁微笑着单膝跪地,脊背却挺得很直。
她说:“皇上,沈家沈宁,见了北幽城之死,固然听从圣命斩去了始作俑者的首级,但夙夜难寐,一闭上眼睛就是北幽城的惨烈,而今夙愿已了,只盼亡故,与东墓园的战士们于黄泉路上相聚。
沈家人丁兴旺,死了一个沈宁,还有诸多积极向上的孩子。
沈宁,该死。
陛下,您多保重龙体,沈宁作为臣子,不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沈宁之罪过,为臣不效,活着不如行尸走肉。感谢圣上所赐安神汤,沈宁安神赴黄泉,到了地底也不会过奈何桥,定会为陛下祈祷!”
沈宁眼眶微红,泪珠滴滴分明地往下落。
她笑望着元和皇帝,而后利落地饮下了有着鸩毒的安神汤。
黄瓷碗,一滴不剩。
陈喜过来接过汤碗,心疼地看着这孩子。
“陈喜公公,圣上为国为民,忧思忧虑,还请公公多多关心圣上龙体,沈宁死也值了。”
沈宁把汤碗交给了陈喜。
“我会的。”陈喜忙道。
他回到元和皇帝身侧,欲言又止。
沈宁保持着跪地行礼的姿势。
死,也要死得有臣子之风。
元和皇帝定定地看着沈宁。
沈宁闭上眼睛,是安然又英勇赴死的姿态,等待死亡的来临。
痛苦和死亡俱没来到,却听到了元和皇帝爽朗地笑声。
九五之尊亲自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
她尚未站立,睁开眼睛茫然又诧然地望着元和皇帝。
“小宁,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的肱股之臣,日后江山社稷都得靠你来护,战神之名和麒麟意志还要由你来传承,若是真把你赐死在这御书房,朕岂不是要沦为千古罪人了?”
沈宁眼睛发红,轻吸了吸鼻子,颤抖着唇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张着嘴用尽力道都发不出什么声音。
元和皇帝扶着她坐下。
陈喜笑着说:“沈将军,圣上喜爱你,哪还会真让你饮鸩毒呢。”
元和皇帝问:“这遗书,何时写的?”
“宫武宴结束。”
“为何要写?”
“宫武宴后,末将回府,被父亲训斥,父亲认为,太子和三皇子再是有错,也轮不到沈宁来斥责。
末将与父亲说了,是皇上您交代的。
父亲不信,认为沈宁是巧言善辩。
末将又说了,若不是皇上交代,皇上哪能任由我处理,父亲便说是圣上仁慈之心,才这般任由我胡闹。”
沈宁泪流不止,目光透着倔强隐现几分委屈地看向元和皇帝。
“沈宁思来想去,便以为是自己会错了圣上的意思,酿造了大错。因而,沈宁写下遗书,原想等过完上元节,找个良辰吉日,在合时宜的时候自刎于东墓园。”
元和皇帝太息了声,复杂地看着沈宁。
他倒是错怪了这孩子。
“小宁,朕有个话想问你。”
“圣上请讲。”
沈宁就要跪下去,被元和皇帝钳制住了肩膀。
“你刚正大义,有战神之风,王侯之气,为何在这件事上,认为误会朕的意思,便要一心赴死,而不是对朕有所怨言?”元和皇帝问道。
“君是君,臣是臣,若臣有半点怨言,那就是罪该万死。自小父亲便于大院教导沈宁何为忠义,何为君臣,君是天,臣如草芥,哪有草芥怨天的?”沈宁耿直道。
元和皇帝龙颜大悦,“赏,重重有赏!”
圣上亲手撕掉了沈宁的遗书。
遗书碎纸如雪,飞扬在君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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