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见她发愣,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急忙解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韩大夫也说随口一说,想必是后来韩大夫有了新打算。”
时舟这才放下疑惑,“师父把半山医馆留给了我,空青师姐去了京城医馆。”
两人寒暄几句后,赵里正才说明来意,“我这趟过来,其实是为了我婶娘的病,她说时大夫能治她的病?”
时舟拽着赵聪到一边,“里正,您是我师父旧友,晚辈不敢瞒您,老太太的情况十分凶险,运气好还能再撑三个月,若运气不好……”
她话没说完,赵聪脸色都变了,他父母早亡,是婶娘养大了他,只要能治,他在所不惜。
时舟把病情一说,赵聪当时就红了眼圈,“原来当年她怀的是三胎,结果有一胎夭折在了!时大夫,那我婶娘这病要怎么治?”
时舟回答:“畸胎虽然是死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小骨头长成了老骨头,服药只能止疼,根治需要动刀。”
“动、动刀?”赵聪不敢应,光听着就让人害怕。
时舟点头:“里正,老太太这病风险极大,真要决定做,也要族中掌事的人签字画押做担保,否则我不敢治。”
甄有福看着争吵的赵家人,担心地问:“东家,孙圣手都不敢治,您就不怕万一治不好,被人送拉去蹲大狱?”
时舟慢悠悠道:“富贵险中求嘛,我现在一贫如洗,要么饿死,要么下大狱折磨死,总要选个死法。再说了,不还有你们陪我一起蹲大狱吗?”
甄有福:“……”
上午阳光正好,光线充足,时舟特意提前一天,拿屏风遮挡,做了个临时的隔间,迎来了医馆的第一个疑难杂症。
炉子上的水冒着热气,时舟把要用的刀放进去煮。老太太被饿了一夜,连口水都没得喝,她也知道自己赌的是生死局,神色十分紧张。
“时大夫,你以前治过这病吗?”
时舟一顿,“治过。”
“治过几个啊?人……还活着吗?”
时舟说:“五个,活了三个。”
老太太的脸有些发白,时舟又说:“死的那两个是我师父动的手,师父说我手稳心定,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当疡医(疡yang,第二声,指外科医生)的好胚子。”
老太太顿时放下了心,麻沸丹药效发作,老太太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满身上血,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
赵家人一见,都疯了!
“老太太呢?你把老太太怎么样了?你、你不会是治不好病,干脆把人杀了吧?”
“天啊,出大事了!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们拿你见官!”
“这丫头刚刚死活要让人写担保书,难不成就是知道自己治不好,借口杀人骗诊金?你这个丧天良的东西,你快说,老太太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佟老实手里端着盆走出来,盆里放着个血淋淋的东西,像蜘蛛一样支棱着细长的四肢,没有脑袋,只从一处拳头大的地方多了把血糊糊的头发,头发下面还有一只没有眼皮的眼睛。
“啊——”
现场看到的人顿时被吓得乱跑,还有人弯腰呕吐。
赵聪连连后退,“快、快拿走!”
时舟点头,“老太太的病就是这东西在作怪。”
到了晚上,老太太还没有醒的迹象,赵家人有隐隐作乱的架势。
甄有福的眉头都愁成了八字,“这就是我愿意当庸医的原因,他们现在八成商量要抓你见官。”
时舟瞌睡着眼,“赵聪是乡里的地方官,他在赵家说话有份量,现在要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气了。”
甄有福小心地问:“东家,老太太还活着吗?”
时舟道:“还吊着气儿呢。”
医馆外,赵家族人越来越狂躁。
“我就说那丫头是个骗子,那么年轻,她懂什么医术?这都多久了,人还没醒?”
“赵聪,你害死了你婶娘,你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她妇道人家糊涂,你也糊涂?亏你还是读书人,亏你还是个里正!”
“就是,你轻信小人之言,害死了你婶娘,你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她来找你索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指责赵聪,更是对屋里搓丸子的时舟怒目而视。
赵聪心里发慌,嘴里却撑着:“治病是婶娘的意思,现在婶娘还没醒,大家不要急着下定论。”
赵家族长喝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是你在拿主意?那担保书第一个签的也是你的名!现在怎么办?”
“族长说得是,必须让那丫头给赵家一个交待,我们要替老太太报仇,庸医害人,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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